第一章
忘我:我要你亲自用丹书铁券来娶我她将玉珏挂在颈间,任他将自己揽进披风里,闻见他甲胄下若有似无的硝烟味: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萧竹溪娶的是燕昭最骄纵的小公主
他低头吻她发顶,听见远处更夫敲了三下梆子。窗外的梅花开了,疏影横斜间,扶桑抱剑立在廊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萧竹溪指尖攥紧她腰间的玉佩,忽然想起初见那日,她蹲在地上给受伤的小兽包扎,发间金铃响得像一串未熟透的樱桃——原来从那时起,他的魂儿就被这串铃声勾走了,再也寻不回来
这三人原是总角之交。萧府满门忠烈,镇北王府的鎏金盾牌上刻着二十八道战功。萧老将军当年单骑救主时,曾与庆元帝在长城之巅结为异姓兄弟。庆功宴上,老将军以半生戎马换来的丹书铁券为聘,求娶碧玉公主。帝掀髯大笑,当庭写下婚书:待小女及笄,必成萧氏佳妇
金銮殿上,鱼叶桑躲在阿兄身后偷瞧红纸上的墨字,萧竹溪垂眸时,睫毛在眼睑投下鸦青色的影,像春湖冰裂时游过的锦鲤
燕昭四十七年,霜降次日。
承天门的青铜兽首上凝着白霜,鱼叶桑攥着萧竹溪的袖口,指尖将他玄色劲装揉出褶皱。三年前他西征时,她尚是躲在阿兄身后的懵懂少女,如今却敢攥着他的银枪穗子,仰起脸直视他护心镜里的自己
阿溪她的声音被风揉得发颤,呼出的白雾覆在他冰冷的铠甲上:此去漠北......话未说完,已被他拉入披风里
他的肩甲硌着她的额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实:桑桑可还记得三年前我说的话他的指尖掠过她鬓边新插的蓝花——那是他去年托人从塞北捎来的种子,待我用丹书铁券铺十里红妆,娶你做萧府的新娘
她抬头望他,发现他眼底映着初升的朝阳,像极了他们初见时灯市上的兔儿灯。喉间忽然滚过酸涩,却硬是扬起嘴角:我要你亲自给我戴上凤冠霞帔
她将攥了整夜的锦囊塞进他怀里,锦缎上绣着密密麻麻的平安二字,针脚歪歪扭扭,是她背着宫人偷偷绣的:里面是我求的签,解签的老神仙说......说你会像那松树一样,万年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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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竹溪喉头滚动,指腹摩挲着锦囊边缘的流苏。远处传来催征的号角,其父萧战已在辕门前勒马等候。他忽然单膝跪地,在满朝文武惊呼声中,执起她的手轻吻其上红痣:待我凯旋之日,定以‘丹书铁券’为聘,以燕昭山河为礼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惊起檐下白鸽扑棱棱飞向天际,桑桑可愿等我
我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清亮如钟,惊得枝头残叶簌簌坠落。身后传来鱼尧诃的脚步声,却未像往常般调侃,只将一件狐裘披在她肩头:萧小将军,我妹妹可就交给你了他的语气难得郑重,目光扫过萧竹溪腰间晃动的玉珏——那是三年前他亲自为妹妹戴上的聘礼
萧战的银枪在晨雾中划出寒芒,三十万铁骑的甲胄映着初雪,像一道移动的钢铁长城。鱼叶桑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萧竹溪的背影逐渐缩成小点,却始终攥着他留给自己的玉佩。风卷着他的战旗猎猎作响,旗面上萧字被朝阳染得通红,像极了她昨夜在烛下描红的婚书
公主......枝枝欲言又止,见她指尖捏着锦囊上的流苏,已绞出深深的红痕。鱼叶桑忽然轻笑一声,将狐裘往肩上紧了紧:去把我的《边塞风物志》拿来她望着地平线处的霜色,眸中倒映着即将出鞘的剑影:阿溪说过,居延海的落日美如熔金。待他归来,我要亲自去瞧一瞧
城下铁骑踏碎薄冰,扬起的雪粒落在她发间,竟像是撒了把碎钻。远处传来更夫敲打的梆子声,惊起寒鸦掠过宫墙。鱼叶桑摸着颈间温润的玉珏,忽然想起昨夜他在她耳边说的话——等我回来,我们便去碧玉池放河灯,就像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