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命。
我浑浑噩噩地被扶上马车,阿屿被柳氏紧紧抱在怀里暖着。马车一路疾驰,冲向城里最有名的回春堂。
老大夫姓秦,胡子花白,医术精湛。他给阿屿施针,灌药,折腾了大半夜。柳夫人一直守在一旁,眉头紧锁,不时低声询问。
天快亮时,阿屿的高热终于退下去一些,呼吸也平稳了些。秦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柳夫人说:夫人,这孩子命大,暂时算是熬过来了。但先天不足,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风寒,底子太虚,得仔细调养,万不能再受刺激了。
柳夫人松了口气,连声道谢。她看向缩在角落里,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鬼的我,叹了口气。
苏姨娘,她的声音很温和,孩子暂时没事了。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茫然地看着她,又看看昏睡中依旧皱着小小眉头的阿屿,心如死灰。天下之大,何处是我和孩子的容身之所
柳夫人沉吟片刻,低声道:京城……你们是待不下去了。砚清他……她没说完,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娘家在南边云州,那里气候温润,适宜养病。我在那边有个陪嫁的小庄子,还算清净。你……可愿带着孩子去那里至少,能让孩子安稳长大。
云州千里之外。
我看着柳夫人眼中真诚的怜悯和善意,又看看阿屿苍白的小脸。离开这个吞噬了我所有希望和尊严的京城,离开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让阿屿平安长大……
这似乎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谢……谢夫人救命之恩……我挣扎着爬起来,对着柳夫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我愿意去云州。
柳夫人赶紧扶起我:快别这样。我也是看这孩子可怜。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只是,此事万不能让侯爷知晓。我会安排可靠的人,连夜送你们走。对外,只当你们……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也好。对沈砚清而言,我们母子,大概早就该不在了。
当天夜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载着昏睡的阿屿和心如死灰的我,在瓢泼大雨中,悄无声息地驶离了京城,一路向南。
云州的日子,像一场缓慢的疗伤。
柳夫人安排的小庄子不大,只有几亩薄田和几户老实巴交的佃农。庄头周叔是柳夫人的心腹,为人忠厚,对我们母子很是照顾。
我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阿屿身上。柳夫人暗中托人送来的银钱,加上我自己拼命给人缝补浆洗、做些绣活,勉强维持生计。秦大夫开的方子很管用,阿屿的身体在云州温润的气候和我的精心照料下,一天天好了起来。小脸有了血色,也能跌跌撞撞地跑几步了。只是依旧比同龄孩子瘦弱些,性子也格外敏感胆小。
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彩,听着他奶声奶气地叫我娘亲,那颗被沈砚清伤得千疮百孔、冰冷死寂的心,才一点点重新感受到活着的温度。
但我忘不了侯府门前那场冰冷的雨,忘不了沈砚清那句冰冷的野种,更忘不了阿屿奄奄一息的样子。
恨,像一颗深埋的种子,在心底悄然生根。
我不能永远靠着柳夫人的接济,也不能让阿屿跟着我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得有立身的本事。
云州盛产药材。我想起小时候跟着爹认过一些草药。这是个机会。
我厚着脸皮,带着阿屿,找到了云州城里一家口碑不错的老字号药铺济世堂。掌柜的姓吴,是个精瘦的老头儿,眼神很亮。
吴掌柜,我……我想在您这里找点活计。我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颤,我会认些草药,也肯吃苦,什么活儿都能干!工钱少点没关系,只求……只求能给孩子口饭吃。
吴掌柜看看我,又看看我身边怯生生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