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拍肩动作带着熟悉的力道：走啊，楼下黄焖鸡还能占个靠窗座。陈浩摘下耳机，显示器上的代码在眼前重影，鼠标垫上还沾着昨晚蹭到的啤酒渍。

    小饭馆油腻的塑料桌布上，陈浩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一个个凹陷像是月球表面的陨石坑。又吵了老王撕开一次性筷子，油花溅在桌布的油渍上。

    不是吵，是要散伙。陈浩突然将筷子重重拍在碗沿，瓷碗发出清脆的震颤，她要我猜她每个眼神背后的心思，猜错就说我变心。上个月她突然说想吃北海道的蜜瓜，我连夜订了进口超市的货，结果她又嫌不够甜——可那明明是当季最贵的品种！

    老王啃着鸡腿的动作顿了顿，油顺着指缝往下滴：女人嘛，要的是被在乎的感觉。晓雯就是从小被家里宠惯了，你得多顺着......

    顺着陈浩的冷笑打断了他的话，我跟她分析家庭支出，她说我算计；我沉默着洗碗，她说我冷暴力。上周她闺蜜结婚，非说人家老公求婚时放了烟花，转头就说我求婚不够浪漫——可当年我在操场摆了九百九十九支蜡烛，保安差点把我抓进保卫处！

    老王把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扔进骨碟，纸巾擦着手道：你没发现晓雯她妈来你们家那次，非要用自带的餐具，连喝个水都要指挥晓雯爸换三次杯子。原生家庭的影响，改不掉的。

    陈浩的筷子悬在半空。去年冬天，林母来家里小住，嫌中央空调太干，非要开窗户；说冰箱有异味，逼着他把所有食物都拿出来重新整理。最离谱的是年夜饭，老人家嫌鱼摆盘不吉利，当场摔了筷子，最后还是父亲连夜去菜市场买了条活鱼现杀。

    我又不是她爸。陈浩突然将碗推到一边，塑料碗在桌面上滑出刺耳声响，房贷要还，项目要赶，我每天睁眼就像背着块大石头。现在连哄她都成了KPI，完不成还要扣感情分。

    老王往他碗里夹了块土豆：兄弟，哄人也是门学问。你记得给她准备点小惊喜，上次我老婆生日，我......

    可我已经送过她三十支口红了！陈浩的声音突然拔高，引得邻桌投来异样目光。他抓起纸巾狠狠擦了擦嘴，压低声音道：每次她说想要仪式感，我就请假布置房间；她说羡慕别人的旅行，我就熬夜加班攒年假。现在连喘气都怕惹她不高兴，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与此同时，淮海路的网红咖啡馆里，林晓雯正用吸管搅动着面前的冰美式，冰块碰撞声清脆得像心碎的声音。小美刚坐下就惊呼：你眼睛怎么肿成这样陈浩又怎么了

    他昨晚摔门走了。林晓雯的声音带着鼻音，指甲深深掐进皮质沙发，说什么祝你找到会哄你的人。我不过是想让他哄哄我，这有错吗

    小美把包甩在沙发上，翻着白眼道：大姐，你也不能三天两头提离婚啊！男人都要面子的，你总这样，谁受得了

    我要的不是离婚！林晓雯突然激动起来，咖啡溅在米色桌布上，上周我加班到凌晨，路上差点被醉汉骚扰，给他发消息说害怕，他就回了句到家报平安。我要的是他立刻来接我，是他说别怕，有我在！

    小美从包里掏出镜子补妆，漫不经心道：你这脾气，和你妈真是一模一样。上次咱们去你家，阿姨嫌你爸泡茶水温不对，直接把整杯茶泼在地上......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林晓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记忆突然闪回童年：父亲跪在地上擦地板的背影，母亲坐在沙发上嗑瓜子的悠闲，还有那句永远挂在嘴边的离婚。小时候她总觉得，父亲的哄是爱的证明，现在才惊觉，那背后藏着多少隐忍与疲惫。

    可是小美，林晓雯突然抓住闺蜜的手腕，眼眶通红，我真的很爱他啊。每次提离婚，其实都是想让他多关注我一点。我也不想这样的......

    小美放下口红，叹了口气：晓雯，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