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了，想他皱着眉哄她的样子，想他笨拙地给自己夹菜的样子。可她也怕，怕自己再闹下去，真把他逼走。

    第四章：回来了

    防盗门的锁芯发出熟悉的咔嗒声时，林晓雯的手指骤然收紧，那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回来了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门。

    陈浩垂着眼帘点头，黑色外套挂在门后歪歪扭扭，钥匙串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弯腰换鞋的动作慢得惊人，蓝色拖鞋上沾着酒店走廊的灰，在木地板上蹭出淡淡的痕迹。

    空气像被冻住的胶状物，只有墙上的挂钟在固执地丈量时间。林晓雯咬着嘴唇，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陈浩，对不起，我不该老提离婚。

    男人的睫毛剧烈颤动，抬头时眼底布满血丝，像干涸的河床。他忽然想起五年前的平安夜，林晓雯也是这样咬着嘴唇，捧着亲手织的围巾站在宿舍楼下，毛线针脚歪歪扭扭，却让他红了眼眶。我也错了。他听见自己说，喉咙像被调试失败的代码卡住，不该摔门走。

    四目相对的瞬间，所有争吵的片段在记忆里翻涌。林晓雯想起陈浩连续三个月加班到凌晨，却在她生日当天请假布置房间；陈浩想起林晓雯在他被裁员时，偷偷把结婚戒指当了给他凑房租。那些被争吵掩埋的温暖，此刻像突然亮起的小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林晓雯踉跄着扑进他怀里，泪水洇湿他胸前的衬衫：我就是想要你多在乎我一点。我怕你不爱我了。声音带着孩童般的呜咽，手指死死揪住他的衣服，仿佛松手就会坠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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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浩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打，动作机械得像台老旧的机器。这具身体他曾如此熟悉，此刻却隔着看不见的屏障。我咋可能不爱你他苦笑，鼻尖萦绕着林晓雯洗发水的柑橘香，晓雯，我只是......不知道咋哄你了。你想要的月亮，我摘不下来。

    女孩猛地抬头，睫毛上挂着泪珠：我不要月亮！我要的是你愿意伸手的样子，是你说别怕时的温度。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可现在你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这句话像锋利的手术刀，剖开了两人不愿面对的真相。陈浩感觉心脏被攥紧，想起上个月林晓雯在商场橱窗前驻足的样子——她盯着限量款包包的眼神，和当年看他时一模一样的炽热。那时他攥着工资卡的手心全是汗，最终只能买下盗版的周边钥匙扣。

    晓雯，我们都活在梦里。随后突然推开她，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想要永远把你捧在手心的王子，我想要能理解我压力的贤妻。可现实是，我只是个会疲惫的程序员，你也不是永远温柔的公主。

    林晓雯的嘴唇开始颤抖，记忆突然闪回父母的争吵。母亲永远在索要浪漫，父亲永远在疲于应付，最后他们的婚姻在日复一日的拉扯中支离破碎。此刻陈浩眼中的疲惫，竟与父亲如出一辙。

    我们都得改改。陈浩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指节泛白，我保证不再冷战，但你能不能别再用离婚当武器我们试试，重新认识对方，行吗

    泪水再次模糊林晓雯的视线，想起恋爱时陈浩笨拙的告白，想起初婚时两人挤在出租屋里吃泡面的笑声。那些被生活磨平的棱角，或许还能重新生长。行。她抽噎着，但你得每天说我爱你，要看着我的眼睛说。

    陈浩笑了，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痕：成交。但你得夸我新写的代码，就算看不懂也要夸。

    窗外的夕阳突然穿透云层，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个拥抱的人影被镀上金边，仿佛时间从未流逝。可只有他们知道，这场婚姻的裂痕不会就此消失，那些理想与现实的落差，需要用漫长的时光去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