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个由爱、悔恨、执念和永恒失去构筑的,名为苏晚的栀子花囚笼。
我将在这座无形的囚笼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追逐着那个永远抓不住的回声,被自己亲手种下的因,结出的最苦涩、也最讽刺的果,折磨至永恒。
这或许,就是对我曾经的傲慢与冷酷,最彻底,也最残忍的火葬场。
苏晚的日记
2018.3.20
晴
今天在律师楼签了婚前协议。
承宇说这是公司投资方为了保住股权稳定的常规操作,他正处在融资关键期。
我盯着条款里那句婚姻存续期间工资性收入以外的财产归属男方,钢笔尖在纸面洇出墨点。
他误会了我的迟疑,烦躁地扯松领带: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再商量……
我签。我快速写下名字,抬头对他笑。
他看不见我发抖的指尖,就像看不见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我爱的,是那个在旧书店帮我够顶层《追忆似水年华》,袖口磨得起球却眼神明亮的法学系男生。
2019.11.5
阴
又失败了。
报的MBA课程第三次模拟考不及格,教授说我的商业逻辑像童话故事。
洗手间里,我盯着镜中穿着不合身套装的自己:口红太淡,卷发太刻意,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可他说过欣赏赵总的特助雷厉风行。
我擦掉晕开的眼线,把《公司战略》塞进装毛线的藤篮。
没关系,明天开始五点起床背案例......
2020.9.12
暴雨
凌晨三点,玄关传来高跟鞋响。
不是我的。
主卧浴室水声响起时,我正把冷掉的醒酒汤倒进下水道。
瓷碗磕在水槽沿,裂了条缝。
原来心碎是有声音的。
但比不过他昨天说你看看王总的妻子多会交际时,我胸腔里冰棱炸裂的轰鸣。
我开始把安眠药磨进我睡前的牛奶里。
2020.11.7
雪
毛线店老板问我:织给男朋友
我摇头:织给一个活在2013年冬天的人。
最后一针收线时,月光照在起球的围巾上。
原来有些东西,和羊绒无关,和时光有关。
但他永远不懂。
2020.11.8
凌晨
药瓶空了。
这是第37次在他西装闻到不同香水味后的凌晨,我吞下最后三粒氟西汀。
镜子里的女人在笑,眼泪却不断砸在离婚协议上。
多可笑,连诀别信都写得温柔:
所有银行卡留在床头柜,钥匙串上有你落在洗衣机的袖扣。
不必找我,我把自己弄丢很久了。
窗台上的栀子枯死了。
我摘下最后一片花瓣压进日记本,突然想起大二那年,他在柳树下说:
你比栀子还难养,要每天说爱你才能活吗
当时我笑着点头。
现在才知道,有些花,死于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