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混着温热的液体，是血，还是泪

    赵桂芳已经分不清。

    她像一片破败的叶子，从十六楼坠落，身下是坚硬冰冷的水泥地。

    耳边最后的声音，是儿子张浩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那些催债人轻蔑的嗤笑。

    张浩欠的赌债，母债子偿呸！他妈跳楼了，看他拿什么还！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

    然后，刺眼的阳光。

    赵桂芳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喘息，心脏像要跳出胸腔。

    她下意识摸向额头，没有伤口，只有一层薄汗。

    抬起手，光滑，紧致，没有一点六十二岁老人该有的斑点和皱纹。

    这…

    她环顾四周。

    熟悉的卧室，墙上挂着她和已故丈夫的结婚照，旁边的日历鲜红地标注着：2018年4月15日，星期天。

    五年前。她回到了五年前。

    记忆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

    那个雨夜，追债人踹开房门，儿子张浩，那个曾经是她骄傲的儿子，像只惊弓之鸟缩在衣柜里发抖。

    他们砸碎了家里所有东西，最后指着她的鼻子说：明天凑不齐五十万，就卸你儿子一条腿！

    是她，一步步走上阳台。

    她以为用自己的命，能换儿子一线生机，能让他彻底醒悟。

    可结果呢她在坠落的瞬间，看到了儿子眼中一闪而过的解脱，随即被更深的恐惧淹没。

    他没有醒悟，他只是失去了最后的庇护。

    我重生了

    赵桂芳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后怕。

    她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剧痛传来，真实无比。

    老天爷给了她一次机会。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妈，我出门了！客厅传来儿子清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就是这个声音，这个时间点！赵桂芳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卧室。

    门口，二十七岁的张浩正在换鞋，一身休闲打扮，哪里像是要去上班的样子。

    浩浩！她扑过去，死死抱住儿子。

    手臂下的身躯年轻而结实，充满了她记忆中早已消逝的活力。

    眼泪瞬间决堤，滚烫地落在张浩的肩上。

    妈，你怎么了大清早的…张浩被抱得一愣，有些不自在地拍着母亲的背，我就是，呃，跟朋友约好了出去玩玩。他改口了。

    赵桂芳松开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端详着儿子。

    这张脸，还没有被赌博的焦虑和通宵的疲惫侵蚀，眼神里虽然有些闪烁，但底色还是清澈的。

    前世，就是今天，他第一次踏进那个叫欢乐游戏城的地下赌场，输掉了半个月工资，却赢回了足以毁灭他一生的刺激。

    今天不是休息吗赵桂芳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你昨天还说，这周末要在家好好睡个懒觉。

    张浩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眼神飘忽：啊…是，是临时有点事。朋友喊一起去…打牌。

    打牌赵桂芳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去哪儿打是去文化路新开的那家‘欢乐游戏城’吗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名字。

    张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妈…你怎么…你怎么知道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慌乱。

    就是这里！前世他就是被高利贷追上门时，才哭着说出这个地方。这个伪装成游戏厅，实则吞噬人灵魂的魔窟。

    儿子，听妈说。赵桂芳上前一步，紧紧抓住张浩的手臂，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