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瓶玉泽面霜,从春用到冬,最后刮得瓶底都发亮。
曾经引以为傲的口红,如今膏体干裂,涂在嘴上像把沙子。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那时前夫说这话时,手里还捏着闺蜜送他的进口领带。
此刻我盯着镜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凭什么女人到了四十,就该被叫做黄脸婆
游戏里的飞燕女能仗剑天涯,现实里的方糖,为什么不能重新活一次
剪刀咔嚓落下的瞬间,枯黄的发尾簌簌掉在地上。
理发店的镜子映出齐肩的亚麻色短发,
Tony老师吹造型时,我恍惚看见二十岁的自己从记忆里走出来。
抱着塞满新衣服的购物袋回家,旧T恤被我狠狠塞进垃圾袋,
那些勒得喘不过气的牛仔裤,也被我毫不犹豫地丢了进去。
碎花裙裹在身上时,镜子里那个微胖却神采奕奕的女人,
让我红了眼眶——原来只要肯花心思,我也能活得像春天的太阳。
跟着小红书学化妆那天,家里乱得像战场。
眉笔在眼皮上打滑,眼线液晕成黑眼圈,腮红刷得像猴屁股。
但当我终于画出流畅的眼线,涂上焦糖色唇蜜时,镜子里的女人对着我笑了。
那句话真没错: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我摸着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突然想起沐风在游戏里说过的话:
方糖姐的操作,永远是服务器最亮眼的。
减肥计划开始的那天,我在小区楼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路过的大妈看着我直摇头:都这岁数了,还折腾啥
我没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汗水湿透了新买的运动服,可耳机里的音乐一响,
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大学操场,那个能跑八百米不喘气的姑娘,从来都没消失。
接孩子放学那天,我特意穿了新买的连衣裙,化了淡妆。
校门口,皓皓和冉冉盯着我看了半天,大儿子揉了揉眼睛,怯生生地问:妈妈
我笑着张开双臂,两个孩子立刻扑了过来。
这是我妈妈!冉冉骄傲地向同学介绍,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裙摆。
夕阳把我们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那一刻,我知道,重生的不只是外表,
更是那个在生活里迷失了太久的自己。
第九章:这是方糖
九月的杭州像个巨大的蒸笼,蝉鸣声从香樟树上跌进窗台。
离婚后的第三个月,我盯着日程表上密密麻麻的安排
清晨五点半的健身打卡、午休时的心理学网课、
深夜帮沐风代练的游戏任务,连轴转的生活让出租屋的白炽灯都显得格外刺眼。
跟着直播跳健身操时,小儿子总趴在门框上笑我像只笨拙的企鹅,
可当我把二十斤前的牛仔裤套在身上晃荡时,
他突然红了眼眶:妈妈,你变成超人了!
皓皓默默把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塞进我手心,说要给我买新裙子,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爱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付出。
报班学习的日子比想象中难熬。
心理学课本上的专业术语像天书,营养学公式算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连看似简单的有声演播,都让我卡在气息控制上反复崩溃。
深夜对着录音设备练习时,总想起前夫那句你就不是学习的料,
可当我听见自己第一次完整录出的有声片段,
突然发现,原来被生活磨平的棱角,真的能一点点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