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七区过滤网出现逆流现象……
海因茨的笔迹突然在纸页上隆起成肉色皱褶,必须补充新鲜脑垂体。
泛黄纸页间夹着片硬化角膜,透过它能看到市政厅地下室的承重柱里,封存着三具连接青铜管道的童尸。
防空洞里的潮气凝结成酸液,蚀穿了老张留下的安全帽。
头灯照亮的混凝土裂缝中,无数德军制服的残片正随着暗流翻涌,每片布料都裹着截指骨。
我踢到的马灯滚进积水,1914年的月光突然从水洼里漫出来,照见海因茨正把手术刀刺入劳工的枕叶。
不是测绘误差!
测绘局的小吴突然尖叫着冲进雨幕,他举着的全站仪镜头里闪烁着绿色星光,中山路的坡度每天增加0.3度……
话音未落,沥青路面突然如海豹皮般鼓起,将他吞入长满齿状井盖的深渊。
1912年的海底祭坛边,海因茨往中国少年的耳蜗植入青铜听筒。
暴雨在排水管里激荡出的轰鸣,正通过这具人体天线转化为清晰的神谕。
雅迪斯港的星位偏移了……
少年用胶州方言呢喃,右眼逐渐晶化成棱镜,要在潮汐转换时注入十二加仑的脊髓液。
通风井里倒吊的尸群开始同步抽搐,他们的食管与下水管道完美对接。
当海因茨转动压力阀,粘稠的黑水从尸首七窍喷涌,在祭坛中央聚集成长满虹吸管的黑色肉块。
德国水兵们的怀表指针突然逆时针飞转,某个被触须缠住的士兵迅速衰老成干尸。
总督府地下的水泵房传出管风琴轰鸣,花岗岩地砖渗出带鱼腥味的汗珠。
海因茨抚摸着自己后颈增生出的腮裂,在镜前写下:当十字星运行至天樽座,我的血管将与青岛的下水道完成共生。
2025年的月圆之夜,我的小腿开始脱落蛇皮状的角质层。
手机导航显示八大关别墅区沉入了海平面以下三百米,实时卫星图里却显示着德军正在建设中的伊尔蒂斯山炮台。
便利店老板娘递给我的矿泉水瓶里,悬浮着枚带牙印的普鲁士鹰徽。
海底电缆维修队打捞起的潜艇残骸里,保鲜舱封存着2025年的市政规划图。
那些用血红色标记的雨水泵站,精确对应着1909年人体实验的牺牲者埋骨点。
当我把图纸贴近油纸包,泛黄的德文字迹突然扭动起来,在我掌心咬出环形齿痕。
教堂钟声响起时,整座城市的下水井盖同时喷出绿色蒸汽。
雾气中浮现的德式建筑长出腕足状飞扶壁,砖缝间眨动着珍珠母质地的眼珠。
我跟着逃亡人群跑到五四广场,却发现纪念雕塑的火炬变成了海因茨那支嵌着人齿的青铜钢笔。
在栈桥尽头的浓雾里,我看见了1914年的自己。
那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码头苦力后颈上,鱼鳞状胎记正渗出荧光液体。
当我们同时伸手触碰虚空,青岛的天空突然如蛋壳般碎裂,露出后面流淌着星光的黑色血管,那是克苏鲁尚未完全成型的神经脉络。
海因茨的声音从每根排水管里渗出:欢迎来到永恒循环的雅迪斯港……
我的视网膜上浮现出最后画面:2025年的地铁隧道深处,无数个时空的青岛正通过下水道系统连接成血肉网络,每个连接处都镶嵌着那颗永不锈蚀的普鲁士鹰徽。
市政档案馆的地下二层传来持续不断的啃噬声。
当我举着应急灯推开防火门,三十七具德军干尸正围坐在下水道检修口旁。
他们颈椎接驳着生锈的铜管,指骨在混凝土墙面刮擦出青岛地形图。
老张的脸从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