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正坠向其中最晦暗的节点。

    坠至半空时，怀中突然传来暖意。周元摸到半块蟠龙玉佩——这是苏幼微及笄那年，他偷偷用玄晶雕的残次品，后来被她强行抢去说要贴身带着辟邪。玉佩边缘还刻着蝇头小字：赠元弟，平安。

    雷声愈急，血色瞳孔缓缓闭合。周元握紧玉佩，任由意识沉入黑暗。最后的触感是后背撞上某种柔软之物，鼻端萦绕着淡淡的桃香，像是春日里那人鬓角别的第一支桃花。

    崖顶，古月璃看着掌心悬浮的至尊骨，忽然蹙眉。骨身内侧隐约浮现细小裂纹，似是某种封印正在瓦解。

    国师大人，噬运蛊已种入皇城水源。傀儡般的苏幼微机械禀报，指尖还在滴落冰晶。

    无妨。古月璃翻动染血的秘典，书页间浮现出周元坠崖的画面，待本座破解这源纹禁制，天煞命格便是......嗯

    秘典突然剧烈震颤，本该记载源纹术法的页面，赫然浮现出一只酣睡的异兽虚影。

    幽谷深处，周元在剧痛中苏醒。后背烙印的秘典纹路泛着微光，将四周飘散的灵气聚成光茧。他勉强支起身子，发现身下压着一截焦枯的桃枝——正是它化作屏障接住了坠崖者。

    枝头残留的半朵桃花上，沾着星点金芒。周元伸手触碰的刹那，金光没入指尖，背部的灼痛竟稍稍缓解。他未曾注意到，玉佩上的蟠龙眼睛闪过一抹赤色。

    千里之外，命格祭坛中央的石碑突然龟裂。守碑老者看着逸散的金色气运，混浊眼中迸出精光：天煞入命，贪狼破军。这盘棋，终于要开始了......

    第二章

    荒谷三年

    第2节

    以血养纹

    晨雾未散，周元蹲在溪畔青石上，指尖蘸着鹿血在岩壁勾画。这是他第一百三十七次尝试绘制《源纹秘典》中最基础的聚灵纹，可总在收尾时被谷中罡风吹散血痕。

    坎位缺了三分水意。他抹去失败的纹路，背后秘典烙印突然发烫。恍惚间，岩壁浮现出半透明人影，那人影抬手补全了纹路缺失的弧度——竟是三日前猎杀的那头雪鹿临终前的眼神。

    血纹成型刹那，四周灵气如漩涡汇聚。周元腕间浮现淡青色纹路，昨夜被毒藤划伤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怔怔望着掌心，那片常年因采药生茧的皮肤变得莹润如玉，连指节都似被月光淬炼过。

    原来这就是源纹之力。少年将染血的食指按在岩壁某处凹陷，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正字——距离坠崖已过去九百个日夜。

    暮色降临时，周元背着竹篓返回洞穴。篓中除了止血草，还有只误入陷阱的赤瞳兔。他轻抚小兽颤抖的脊背，想起父王曾说：周氏血脉可驭百兽，但真正的王者，从不用力量欺凌弱小。

    走吧。他在兔耳尖点了一滴鹿血，小兽眼中赤芒消退，蹦跳着没入灌木丛。洞内石壁上，类似的放生标记已有四十九道。

    月华初上，周元照例在洞外练习源纹。今夜要画的是御风纹，秘典标注此纹需混入飞禽之血。他仰头望向盘旋的夜枭，弩箭却迟迟未发——三年来，他从未用活物鲜血修炼。

    背后秘典烙印突然灼热，岩壁上未完成的血纹竟自行流动，引动谷中罡风倒卷。周元被气流掀翻在地，袖中掉出半块蟠龙玉佩。龙睛处的赤芒骤亮，投射出的红光在岩壁映出完整纹路。

    原来如此！周元福至心灵，咬破指尖以血为媒。这次他不再拘泥于秘典图示，而是循着玉佩红光指引，将纹路绘成展翅玄鸟。最后一笔落下时，夜枭长啼俯冲，羽翼掠过血纹的刹那，周元足下生风，竟踏着气流跃上十丈高的崖柏。

    成功了！他扶着树干喘息，忽见对面岩壁隐现青光。那光芒走势赫然是放大百倍的源纹，只是中央多了道形似小兽的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