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姐,三年前的高考状元,查到分数那天,在我面前七窍流血,死状极惨。
之后每年状元都离奇毙命,成了一个解不开的魔咒。
今年高考,人人都故意写错题保命,我却考了750分满分。
我不是求死,我是来索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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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的夏天,闷热,空气像湿透的、拧不干的毛巾,糊在人脸上。
高考分数出来那天,整个城市都在抖。
不是兴奋,是恐惧。
新闻里循环播放着往年的旧事。
去年的状元,男生,698分,从嘉陵江大桥跳下去,水花都没溅多大,找到时,身体被泡得发胀,鱼咬烂了脸。
前年的状元,女生,702分,在家里烧炭,门窗封死,发现时皮肤呈现诡异的樱桃红,像个熟透的假人,嘴角还在笑。
大前年的,是我姐,安羽。
715分。
死得最惨。
警方拉了专案组,查了三年,查了个寂寞。监控,人际关系,心理评估,所有状元都是根正苗红的好学生,乐观,开朗,前途一片大亮。没有仇家,没有抑郁,没有理由。
但他们就是死了,在分数公布,确认自己是状元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必死无疑。
像一个诅咒,一个针对第一名的,恶毒的诅咒。
分越高,死越惨。
这说法像瘟疫,在所有重庆的考生和家长心里蔓延。
考场上,大家都在拼命压分。作文故意写偏题,数学大题最后一步空着,英语选择题乱涂几个。恶心,荒唐,但为了活命。谁敢拿第一谁都不想当状元。拿命换分数,不值。
所有人都这么想。
除了我。
我叫安琳。
这三年,我没日没夜地学。头悬梁锥刺股跟我比都是小儿科。我把眼泪和血都吞进肚子里,变成墨水,写进卷子里。每一个公式,每一个单词,都刻着我姐的脸。
手机震动,查分短信。
考生安琳,语文150,数学150,英语150,理综300。总分:750。
满分。
史无前例的满分状元。
我妈在旁边看见分数,一声尖叫,直接晕死过去。
我爸的脸,白得像刚刷的墙灰,他哆嗦着手,指着我,嘴唇直打架,你,你,你疯了!你不要命了!安羽还不够吗!我的小琳,你这是干什么啊!
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老泪纵横,抱住我的腿,跑!快跑!离开重庆!现在就走!
我没动。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猩红的数字750。
我的心,静得像一潭死水。
三年前的画面,像刀子,一刀一刀重新凌迟我的心。
那天也是这样,闷热。
姐姐安羽查到分数,715分,市理科状元!
她尖叫,跳起来抱住我,脸上的笑容能把太阳都比下去。她说,小琳!小琳!我可以去最好的大学了!我可以选我最爱的专业了!等姐姐毕业赚钱,给你买最好看的裙子,带你去全世界玩!
她的眼睛那么亮,亮得烫人。
我们全家都在笑,在庆祝。
新闻媒体的电话打爆了,学校老师的祝贺没停过。
姐姐是天之骄子。
她是我的光。
可是,光灭了。
就在当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吃完庆祝的晚饭。姐姐回房间接一个电话,好像是哪个大学招生办的,又好像不是。
她开始不对劲。
她眼神发直,对着空气说话,说我不配,我作弊了,都是假的,我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