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啊!那是你亲亲的大姨大姨父啊!张淑芬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眼泪汹涌而出,你这是要把我们都害死啊!以后怎么有脸见人啊!她捂着脸,绝望地哭嚎起来,仿佛天塌了。
姨父王大力被铐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睛终于从地面上抬了起来,像淬了剧毒的钩子,狠狠钩在我的脸上!
额头上暴起的青筋狰狞地扭曲着,嘴唇哆嗦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神里的恨意如同实质的岩浆,要将我焚烧殆尽!
小婊子……你他妈……好……真好……等着……你给我等着……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嘶哑低沉,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怨毒誓言。
要不是被警察死死压着,他此刻绝对会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疯牛,冲上来把我撕成碎片。
表哥王强搀着表嫂,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恐惧,也有一丝…或许是隐晦的…埋怨
埋怨我拆穿了他们愚昧的保护壳
将他们的不堪暴露在阳光下
表嫂张小花更是吓得浑身发抖,紧紧依偎在表哥怀里,不敢看我。
空气凝滞得如同铁板。
热风仿佛都停滞了。
所有的指责、怨恨、恐惧、怨毒、还有那一点点复杂的情绪,都像冰冷的钢针,密密麻麻地从四面八方刺向我。
我背靠着滚烫粗糙的树干。
汗水已经半干,贴在身上冰凉一片。
脸颊上,刚才狂奔、嘶吼、哭泣的痕迹都还在。
但我的心,反而在这一刻奇异般地彻底平静了下来。
面对姨父那恨不得生吞了我的眼神,面对大姨那疯癫的指控,面对我妈那撕心裂肺的哭喊指责,面对表哥表嫂复杂不明的目光……
我缓缓地、非常非常平静地,开口回答了中年警官的问题。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院子里粘滞的空气:是,我报的警。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姨父那张扭曲的脸,扫过大姨那张怨毒疯癫的脸,最后落在我妈那张布满泪水和绝望的脸上。
因为你们正在害死他。用你们迷信的‘捂月子’,用那碗肮脏的符水。’
我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陈述一个无比冰冷的事实。
空气仿佛被冻结。
大姨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却再也骂不出来。
姨父眼里的岩浆似乎在结冰。
我妈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急促的抽噎。
我不报警,我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直视着我妈的眼睛,也仿佛对着所有人,现在躺在担架上被拉走的,就是一具小小的、被捂得浑身滚烫然后被符水呛死的尸体。
我的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目光锐利地扫过姨父:而我,可能正躺在他旁边,脑袋被你丈夫用拳头砸开,脑浆流了一地。就像上一次那样。
你……你胡说什么疯话!我妈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尖声叫道。
我不再理会她,目光最后转向那个神色严肃的中年警官。
警察同志,谢谢你们来得及时。我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孩子…会怎么样
警官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凝重,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理解
他沉声道:孩子状况非常危急,抢救回来也可能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热损伤对婴儿太可怕了,特别是脑损伤。我们能做的,是及时止损。你……做得很对。
那就好……我喃喃自语,心头一块巨石落了地,同时又被更大的沉重压住。
救下来了,但后遗症…一辈子吗
这就是愚昧的代价。
身体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在警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