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都不配。
说完,他猛地甩开手,力道之大让苏晚踉跄了一下,扶住椅背才勉强站稳。
顾沉不再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件被检验后不合格的次品。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离开了餐厅,留下满室冰冷的寂静,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咖啡焦苦味。
苏晚僵硬地站在原地,下巴上被他捏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清晰地提醒着她方才的屈辱。那杯被嫌弃的咖啡还放在桌上,袅袅的热气似乎都在嘲讽着她的无能。
她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价值不菲的蓝色真丝裙。柔和的雾霾蓝,此刻却像一张巨大而冰冷的网,将她紧紧束缚,勒得她喘不过气。
影子。一个连模仿都漏洞百出、价值三百万的影子。
餐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光芒璀璨,却只照亮了她眼底一片冰冷的死寂。
4
破茧的幻灭
日子在刻板的模仿与被挑剔的审视中缓慢爬行。苏晚像被塞进了一个名为林薇的精致模具,每一个棱角都被强行打磨、矫正。
她穿着各种深浅不一的蓝色衣裙,学着林薇那种看似随意却处处透着精致的仪态,走路时步幅的大小,坐下时腰背挺直却又要带点慵懒的弧度。她喝着不加糖奶的耶加雪菲,忍受着那过于直接的酸涩,学着用那套骨瓷杯时指尖的力度和角度。她甚至开始习惯在睡前使用那浓郁的鸢尾花沐浴露,尽管那甜腻的香气时常让她在梦中窒息。
顾沉的挑剔无处不在。一个眼神的偏差,一个手势的僵硬,甚至呼吸频率的不对,都会引来他冰冷而精准的指正。他似乎乐此不疲于这个改造的过程,像一个苛刻的工匠,对着粗胚般的苏晚,试图雕琢出他心中完美的林薇。
苏晚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掏空。属于苏晚的那个内核,在日复一日的模仿中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疲惫的、名为模仿者的空壳。她学会了在顾沉面前收敛所有真实的情绪,眼神放空,唇角维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属于林薇式的、温柔而疏离的弧度。只有在深夜,独自躺在林薇那张柔软得过分的蓝色大床上时,无边无际的空茫和窒息感才会将她彻底吞噬。
唯一能让她短暂逃离这窒息牢笼的,是设计。只有在拿起画笔,对着画板或者平板电脑涂抹线条时,她才能感觉到一丝属于苏晚的鲜活气息在流动。那些线条和色彩,是她对抗这个冰冷世界、保持最后一点自我存在的微弱堡垒。
她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份小小的热爱,像守护着最后的火种。通常在顾沉深夜未归、或者出差的时候,她会蜷缩在房间角落的地毯上,借着落地灯温暖的光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线条流畅的建筑轮廓,光影交错的室内空间,在她笔下渐渐成型。这是她唯一的宣泄口,是她还没有被彻底抹杀的证明。
这天下午,难得的阳光穿透半山别墅巨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顾沉去了欧洲出差,别墅里只剩下她和几个沉默的佣人,空气都似乎轻松了几分。
苏晚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膝上放着她的绘图平板。屏幕上,是一张刚刚完成的珠宝展示空间概念图。线条大胆而灵动,光影运用极具戏剧性,整体风格前卫又不失优雅。她专注地调整着最后一处细节,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眼神里闪烁着一种久违的、专注而明亮的光彩。
陈姨端着一个托盘,无声地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杯苏打水和几片切好的水果。这是顾沉交代的,林薇习惯在下午补充水分。
她将托盘轻轻放在沙发旁的小几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苏晚膝上的平板屏幕。那张极具冲击力的设计图让她刻板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苏小姐在设计陈姨难得主动开口,语气依旧平板,但少了些惯常的冷漠。
苏晚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