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肺,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他忽然咳嗽起来,手帕上渗出点点血迹,说了,夫人就会心软么
我哑然。
窗外忽然传来喧闹之声,谢老夫人在一众丫鬟仆妇的簇拥下疾步而来。
我孙儿病成这样,你们竟让他独居厢房
拐杖猛地撞开房门,她锐利的目光在我与谢彦之间来回扫视。
新妇入门不到半月,丈夫就毒发吐血。你是来嫁人的,还是来索命的!
谢彦突然剧烈咳嗽,整个人歪倒在我肩头:祖母勿怪,是孙儿自己……
闭嘴!老夫人一拐杖抽在床柱上,天黑之前,把指挥使大人的东西全搬到正房去!
她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既嫁进谢家,总要尽些为人妻的本分。
待脚步声远去,我肩上重量骤然一轻。谢彦漫不经心抹去唇边血迹,已无半分病弱模样。
看来……要叨扰夫人了。
你装病我气得去掐他手腕,却摸到满手冷汗。
他吃痛闷哼,眼底却漾起笑意:毒是真的。不过能换得与夫人同寝,值得。
6
当天傍晚,谢彦的软榻便被抬进了我的卧房。
老夫人亲自盯着下人布置,连熏香都换成了安神的鹅梨帐中香。
夜深人静,谢彦裹着大氅窝在榻上批阅公文,左手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月光照在他身上,衬得他一张俊脸惨白如鬼魅。
虽已给他服下解药,但原本的药性被七日香催发,再想解毒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腹痛的次数也会变得更加频繁。
我实在看不下去,一把夺过他手中朱笔,痛成这样还不歇息,你不要命了
夫人心疼我他顺势捉住我手腕,带着我的手按在他心口,这里,也疼。
掌心下心跳微弱却急促,我慌忙抽手,却被他拽着跌进怀里。
别动,他下颌抵在我发顶,就抱一会儿。
我僵着身子,竟从他颤抖的呼吸里品出几分真切的痛楚。
此后三日,这人便得了卖惨之精髓。
喝药时要我吹凉,吃饭要我喂到嘴边,有次竟借口手抖让我替他系衣带。
最过分的是,半夜发热,爬到我床上,将滚烫的额头贴着我后颈厮磨,嘴里还嘟囔着:夫人身上好凉快。
可我半睡半醒间,却听见他轻声吩咐暗卫:守好消息,别让人发现替嫁之事。
7
一天夜里,我猛然从梦中惊醒,发现窗边的榻上空空如也。
抬头,却见窗外谢彦的身影一闪而过。
我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尾随他来到一处从未见过的院墙。
看着他转动机关消失在墙后,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按下砖块。
石门无声滑开,露出一座密不透风的暗室,浓重的血腥气熏得人想吐。
我躲在拐角处,看到远处的刑架上吊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
谢彦背对着我,手中匕首正抵在那人手指上。
最后问一次,谁指使你调换弩机部件
狗官,你休想污蔑蔺……
伴着一声痛呼,断指啪嗒落地。
我死死咬住手背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受刑者却突然癫狂大笑:谢彦!你为构陷蔺家当真好算计!
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原来这些天的温柔与示好全是为了麻痹我,他真正想要的,是坐实蔺家通敌叛国的罪名!
谢彦突然掐住那人下巴灌进什么,不过片刻,那人就眼球暴凸,我说我说!是…是北…
晚了。谢彦手起刀落,血液喷溅而出,那人瞬间垂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