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爱喝不喝。
另一侧的云蜚突然捏了捏我掌心,我转头看见他掌心躺着块饴糖——是我们儿时常偷吃的那种。祭天鼓响起时,他低头在我耳边说:甜吗
庆功宴上我灌了三坛梨花白,揪着莫漓的冕旒嚷嚷:听说你答应了云蜚登基要给他赐婚云蜚伸手捞我时,我顺势跌进他怀里:你成婚得要云雀纹的婚服...要十八抬花轿...
我听见云蜚轻笑,只要你嫁给我,都好。
傅歌在给莫漓包扎手上的牙印:小音子咬的莫漓反手握住她,你看我多可怜,她咬我云蜚都还帮着她,你觉不觉得我缺个皇后,我觉得你挺合适的。傅歌把绷带打了个死结:你觉不觉得我缺个试药的,我觉得你也挺合适的。
我倒在云蜚怀里,醉眼朦胧看见莫漓还在笑,他眼角那颗朱砂痣比烛火还亮。很多年后莫漓说,那晚我轻薄了云蜚,亲了他,可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护国公府被无罪释放了,外祖娘亲舅舅舅母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热热闹闹地为我准备了婚礼。
将军府的合卺酒是傅歌特制的,喝下去像吞了团火。我扯着云蜚的衣领找水喝,却摸到他腰间的剑穗,是我从前送他的。红烛爆出灯花时,他忽然说:阿音,我重新给你打了一枚玉簪,你要不要看。
我摸着发间温润的暖玉,想起刚知道我是姑娘时云蜚约我去看河灯的夜晚。云蜚的吻落在眼睫时,窗外传来熟悉的笛声——莫漓这个混蛋居然蹲在墙头吹《百鸟朝凤》。
然后我听见他大叫,小音子,说好的你大婚送你最绚烂的烟火。然后我真的听到了烟花响起,但我一眼都没看到。
傅歌离宫那日,莫漓在城墙上站到日暮。我拎着食盒上去时,看见他脚边堆满蓝芍药干花。
她说漠北的雪莲能彻底解寒毒她要去找找。莫漓摩挲着绣工极差歪歪扭扭的香囊,三年,朕等她三年。
我不好意思告诉他云蜚的寒毒早就彻底解了,那就是个借口。
看着他坚定的神情,我默默咽下傅歌给我留下让我转交的信笺,那上面画着个呲牙咧嘴的小人,旁边写着:狗莫漓,等我逛够十座城就回来拆太医院。算了,给他留个惊喜吧。
秋狩时我和云蜚共乘一骑,莫漓非要比谁猎的兔子多。我和云蜚坐在马上谈情说爱,无心打兔子,莫漓神色阴暗的看了我俩半天,突然大笑:赏!把南疆新贡的珊瑚树抬去云府!
晚霞染红猎场时,云蜚替我暖着冻红的手。莫漓策马掠过我们身侧,龙袍翻卷如当年那个偷溜出宫的少年:看谁先到山顶!不来就判你们和离。
上元节傅歌寄来了漠北的雪,装在琉璃瓶里莹莹发亮。莫漓把它供在御案,据云蜚说莫漓批奏折时总忍不住傻笑。
更鼓声里,我摸到云蜚袖中藏的糖炒栗子,吃的正开心,宫墙外万千河灯顺流而下,看见莫漓向我们走来,恍惚间仿佛我们还是那年三个翻墙少年。朕的七十两银子月奉的暗卫呢来比谁射的灯多!
我搭箭拉弓时,听见云蜚在身后轻笑:这次赌什么
赌...莫漓的箭尖挑着盏兔儿灯,赌下一个太平年我们还能拉弓射灯。
新帝登基第二年,漠北进贡的雪莲里夹着张药方:莫小漓,下次见面准备十斤栗子糖。——傅歌
我们都知道,她要回来了,而我们也都会拥有下一个太平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