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道我们夫妻不和睦,担心得罪了其中一方,所以一户人家准备了两份礼帖,一份送给男主人,一份送给女主人,正所谓宁可多备些礼物,也不能少礼。等到拿过礼帖一看,谁能想到眷侍教生下面的名字,竟然没有一个相同的,写得错落有致,礼帖头上的四个字连起来念,正好是《百家姓》里的一句赵钱孙李。
夫妻二人顿时都瞪大了眼睛,同时叫了起来。一边说:除了我的至戚之外,哪里来的这两门陌生的亲事另一边说:我的喜盒旁边,为什么多了这么多的食物钱小江对着边氏说:我家一家之主不发回书,谁敢收他们的一盘一盒边氏指着钱小江说:我家主婆不允许接受,谁敢接他们的一线一丝丈夫又问妻子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要是说在家的女儿,也该由我这个父亲做主。要是说出嫁的妻子,也该由我这个丈夫做主。你有什么道理,竟敢胡作非为妻子又问丈夫说:娶媳妇由父亲做主,嫁女儿由母亲做主。如果是娶媳妇,就该由你做主。可现在是嫁女儿,自然该由我做主。你是什么人,竟敢越权行事两边争论不休,甚至都要打起来了。幸亏送礼的人一起把他们隔开,让他们不能近身动手。
边氏不由分说,直接把自己所许的那户人家的聘礼,照着礼单,一件件都收下了,还请人代写了回帖,打发来人走了;把丈夫所许人家的聘礼,都让人推出门外,一件也不许收。钱小江气愤极了,偏要把那些聘礼扯进门来,连盘子带盒子都倒了下来,自己写了回帖,也把来人打发走了。
钱小江知道这两头亲事最终都要闹到官府去,他暂且把告状放在最后一步,决定先下手为强,就吩咐亲家,让他们赶紧选个吉日,多准备些灯笼火把,雇一些有力气的人来抢夺女儿,他想着要是抢不走,再去告状也不迟。那两户人家果然按照他的计策行事,没过一两天,就选定了婚期,雇了许多打手,抬着轿子前来,指望能把人抢走。没想到男兵容易对付,女将却难以降服,只需要边氏一个人拿着闩门的杠子,横冲直撞,竟然把前来的人役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抱头鼠窜,就连花灯彩轿、灯笼火把都丢下了一半,这就叫做借寇兵而赍盗粮,这些东西都被边氏留在家中,准备将来给女儿出嫁的时候用。
钱小江更加生气了,就催促两位亲家赶紧去告状。亲家知道状词很难写,没有把亲母告成被告、把亲家写成干证的道理,只好把打坏家人的事情都算在钱小江身上,这样才师出有名。他们不找县衙断案,直接到府衙去告状。府衙受理之后,钱小江就递上了一纸诉词,作为回应,好为自己在官府面前说话。
那两户人家也少不了准备诉词,他们担心有丈夫的妇人不方便出头,就把边氏写成头名干证,说她是媳妇的亲母,这样好让官府审问她。
当时太守的职位空缺,由本府的刑尊暂时代理。这位刑尊到任不久,很有贤能的名声,是一位年轻的进士。他受理了这张状词,不到三天就挂牌审理此案。他先把钱小江叫上去,盘问了一番,然后审问四户人家以及状词上有名的媒人。唯独没有叫边氏,因为她有丈夫在前,刑尊认为丈夫说的话和她应该是一样的,没有夫妻说法不同的道理。哪里知道,被告的干证就是原告干证的对头,女儿的母亲就是女婿丈人的仇敌。只听说过会打官司同笔砚,却从来没听说过会打官司共枕头(指夫妻之间因为打官司而站在对立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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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氏见官府没有叫她,就大声喊起冤屈来。刑尊没办法,只好把她叫上前来。
边氏指着丈夫说道:他虽然是个男人,却一点主意都没有,随便就被人哄骗,完全不顾儿女的终身大事。他所许配的人家,都是当地的地痞无赖,所以我才自作主张,不能让他做主。还望老爷明察下情。刑尊听了,觉得她的话似乎有些道理,便又去盘问钱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