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外扎眼，笔尖用力过猛，纸背面都透出了印子。

    厨房传来瓷碗碰撞的脆响，继母张桂芳的嗓门跟着飘过来：死丫头还没起锅里温着小米粥，喝完赶紧去图书馆占座，别在家碍眼。

    林小满捏着薄被角的手指骤然收紧，这个声音在记忆里和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重叠过无数次。前世她总以为继母嫌弃的是自己考不上公务员，直到临终前才明白，对方真正不满的是她每月从图书馆领的两千八百块工资，还不够继弟买一双限量版球鞋。

    掀开被子时脚底碰到床沿的纸箱，里面装着她昨天从旧书店淘来的二手真题卷，2018

    到

    2022

    年的行测申论全套，每本封皮都被翻得卷边。蹲下身时瞥见床缝里露出半张泛黄的便利贴，是前世写的

    数量关系太难，放弃算了，墨迹被水洇过，像道干了的泪痕。她突然笑了，指尖用力抠下那张纸，指甲缝里嵌进碎纸屑也不觉得疼。

    厨房蒸腾的热气里，继母正把煎蛋往继弟碗里拨，油星子溅在马赛克台面上。林小满刚伸手拿搪瓷碗，就听见

    咣当

    一声，张桂芳把装粥的铝锅往灶台一墩：省考成绩出来前，家里可不养闲人。你王姨说图书馆管理员岗位这周就面试，赶紧把简历准备好。

    白粥表面漂着没搅开的面疙瘩，林小满盯着碗里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前世就是在这时候，她盯着碗里的蛋花点头，错过了最后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报了线下自习室。

    她咬着馒头片，声音闷在喉咙里，押金都交了，退不了。

    张桂芳擦手的毛巾甩在水池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灶台贴的瓷砖画：你爸一个月才挣四千五，你倒学会糟蹋钱了

    里屋传来继弟打游戏的咒骂声，林小满低头喝粥，滚烫的米汤烫得舌尖发麻，却比继母的话温和多了。

    自习室在老写字楼七层，电梯按键缺了块

    7

    的贴纸。推开门时空调的凉气裹着咖啡味扑面而来，二十多个卡座里已经坐了小半，此起彼伏的翻书声像春蚕吃叶。林小满找到最角落的位置，帆布包里装着前世用烂的笔记本，扉页上

    周明轩

    三个字被她用修正液涂得发白

    ——

    那个总坐在教室第一排，后来成了邻市最年轻科长的男人，前世每次模考后都会

    好心

    递给她笔记，却在她心梗那晚，连个慰问电话都没打过。

    摊开真题卷时，阳光正从百叶窗缝隙里漏进来，在资料分析题的图表上投下细长的影子。林小满握着

    2B

    铅笔的手悬在半空，突然想起前世总在这类题上浪费时间，对着复杂的百分比计算发呆。她翻开新笔记本，工工整整写下

    资料分析速算公式，笔尖在

    截位直除

    化同法

    几个字上顿了顿，这些刻进骨髓的知识，终于不再是考试结束后才想起的遗憾。

    中午啃面包时，手机在桌面震动，父亲发来三张照片，都是市图书馆招聘公告的不同角度

    ——

    大概是怕她看不清，特意从公告栏不同距离拍的。林小满盯着

    大专及以上学历

    几个字，指腹摩挲着手机壳上磨掉的猫耳挂饰，那是她大三时用兼职工资买的，后来被继母骂

    不务正业，挂饰第二天就不见了踪影。

    下午做申论大作文时，隔壁卡座的女生突然收拾东西，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林小满抬头看见穿浅灰卫衣的男生走进来，手里拎着星巴克纸袋，正是刚才女生留下的空位。阳光刚好转过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