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露出监护仪的导线。他将伞塞进她手里，自己却退到雨中，雨滴瞬间打湿了他的头发。

    我家就在附近，你用伞吧。他大声说道，声音被雨声淹没了几分。

    你会感冒的！她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记忆如闪电般袭来——父亲醉醺醺地在暴雨中对她拳脚相加，雨水混着血珠顺着领口滑落，冷得刺骨。

    没关系。楚逸霄轻轻抽出手指，从书包里掏出一袋饼干，吃吗苏打味的，中和胃酸很有效。

    沈昭昭盯着饼干的包装，母亲离家前塞给她的饼干，同样的包装，同样的味道，然而打开时却发现里面藏着情书。她接过饼干，指尖触碰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长期握笔留下的，和她握刀把的位置一模一样。

    谢谢。她轻声说，雨声掩盖了她声音里的颤抖。

    楚逸霄笑了，笑容在雨幕中有些模糊，下次记得带伞，我可不想你淋病了，没人陪我喝汽水。

    他转身的瞬间，沈昭昭看见他后颈的蝴蝶胎记在雨中若隐若现。鬼使神差地，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颈的疤痕——那里曾缝过七针，如今像一条沉睡的小蛇。

    楚逸霄，她突然开口，你会死吗

    他的背影猛地僵住。雨声瞬间变大，监护仪的滴答声隔着校服传来，仿佛是某种无情的倒计时。良久，他缓缓转身，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说不定哦。所以......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手腕的疤痕上，在死之前，我想做件有意义的事。

    什么事

    拯救一个人。他轻声说，就像有人曾经拯救过我一样。

    沈昭昭凝视着他的眼睛，发现那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温柔。她不禁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是一种绝望的空洞，而楚逸霄的眼里，却盛满了未完成的渴望。

    那你找到要拯救的人了吗她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另一罐汽水塞进她手里：喝吧，味的，很甜。

    汽水在舌尖炸开，是不同于橘子的清甜。沈昭昭突然意识到，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喝味的东西，原来甜真的能盖过苦，只要有人愿意递给你。

    楚逸霄，她轻声说，别死。至少......在我学会不再打架之前。

    他笑了，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好，我会努力活着，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暴雨渐渐变小，夕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洒下一抹柔和的余晖。楚逸霄指着天边的彩虹，给她讲猎户座的故事，讲他如何在医院里数天花板的裂纹，如何用注射器制作简易的彩虹。

    后来我发现，他望着星空，比起数裂纹，不如去寻找星星。因为星星永远在那里，就算看不见，也在某个地方亮着。

    沈昭昭跟着他抬头，看见猎户座正在云层后闪烁。她突然想起父亲葬礼那天，也是这样的夜晚，她没有哭，只是盯着星空，想着是不是有颗星星属于那个曾经抱过她的男人。

    楚逸霄，她轻声说，你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吗

    我相信会的。他转头看着她，眼里映着星光，所以等我死了，就变成最亮的那颗，这样就能永远看着......想看着的人了。

    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突然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蝴蝶胎记，像触碰一只随时会飞走的蝴蝶。但最终，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汽水罐，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别死。她再次轻声说，我不准你死。

    楚逸霄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被笑意掩盖：好，我听你的。

    暮色渐浓，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沈昭昭听着楚逸霄讲他小时候的事，讲他如何在医院里用纱布折千纸鹤，如何偷偷溜出去看樱花。

    有次我偷跑出去，他笑着说，被护士抓回来时，手里还攥着一朵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