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依旧驱散不了骨子里的寒意。自动门开合的气流裹着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她突然想起两年前那个雨夜，同样刺鼻的气味里，襁褓中的小雨烧得滚烫。

    别怕。

    叶欢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微微的沙哑。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手背上的静脉，那里还留着上次抽血时的创可贴。李娟盯着走廊尽头的指示牌，鉴定报告领取处

    几个字在日光灯下泛着惨白的光，像极了手术室门口的警示牌。

    等待区的塑料座椅冰凉刺骨，李娟数着墙上的瓷砖，第

    37

    块边角缺了个口。旁边穿碎花裙的孕妇正摸着隆起的腹部轻声哼唱，丈夫低头给她剥橘子，果肉的清香混着焦虑的气息在空气中发酵。李娟下意识摸向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承载过十年的期待与失望，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沉重。

    叶先生、李女士，请跟我来。

    护士的白大褂掠过眼前时，李娟的心脏猛地撞向肋骨。走廊两侧的房间门紧闭，她听见自己的高跟鞋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叶欢握紧她的手，虎口处沁出的汗水让两人的手指黏在一起。

    报告装在普通的牛皮纸袋里，封口处的胶水痕迹清晰可见。李娟盯着袋子上潦草的编号，喉咙发紧得说不出话。叶欢接过报告的瞬间，她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铂金戒圈折射的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叶欢，我相信你。

    李娟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叶欢的喉结上下滚动，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把十年来的忐忑都吐出来。牛皮纸袋撕开的声响格外刺耳，李娟闭上眼，听见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娟子。

    叶欢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颤抖。李娟缓缓睁眼，看见丈夫眼中闪烁的泪光，那张写满命运裁决的纸张正朝着她展开。小雨和我……

    没有生物学关系。

    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破茧而出的畅快。

    检测报告上的文字在眼前炸开，李娟感觉双腿发软。叶欢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身上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混着汗水的咸涩涌入鼻腔。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她扑进丈夫怀里，十年来所有的委屈、猜疑、恐惧，都化作滚烫的泪珠浸湿了他的衬衫。

    对不起……

    李娟哽咽着重复，我不该怀疑你……

    叶欢紧紧搂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笑和泪：傻瓜，没事了，这回你相信了吧，都过去了。

    他的手掌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背，像哄哭闹的小雨那样，力道却重得仿佛要把她嵌进自己的生命里。

    回家的出租车上，李娟把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些专业术语在眼前跳动，最终化作小雨的笑脸。车窗外的梧桐树飞速后退，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进来，在报告单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她突然想起小雨第一次喊

    妈妈

    时，自己激动得把奶瓶都打翻在地；想起叶欢熬夜给小雨组装婴儿床，螺丝刀划破手指还笑着说

    不疼。

    推开家门，小雨举着蜡笔画冲过来：爸爸妈妈快看！

    画纸上三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拉手，头顶用拼音写着

    永远不分开。李娟蹲下把女儿抱进怀里，闻着她发间熟悉的桃子味洗发水香气，突然明白为什么小雨总喜欢学叶欢挑眉，为什么她笑起来的弧度会和自己如出一辙。

    深夜，李娟窝在沙发上查阅资料。台灯的光晕里，网页上的文字逐渐清晰：情感共鸣会促使面部肌肉形成相似运动模式长期模仿行为导致神态趋同爱的力量能重塑生命的印记。她转头看向在儿童房给小雨讲故事的叶欢，男人柔和的侧脸被床头灯镀上金边，女儿趴在他腿上，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