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

    工友家孩子在

    雷讯传媒，说他们总监是张董的女儿。

    父亲的声音很轻，却让空气瞬间凝固。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父亲鬓角的白发，也照亮了林芳瞬间苍白的脸。这白发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想起去年父亲生日，她特意订了蛋糕回家，却发现父亲还在工地干活。她站在雨中，看着父亲佝偻着背搬砖，雨水混着汗水从他脸上滑落，而那时候，她刚拿下第一个百万级项目，正意气风发地规划着未来。

    所以您也觉得是我抄袭

    她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尖锐，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当初您就反对我学设计，说这是不务正业，现在终于如您所愿了

    说着，她抓起茶几上的报纸，用力撕成碎片，纸片像雪花般纷纷扬扬地落在父亲布满老茧的手上。那些老茧，是父亲为了供她读书，在钢筋水泥里磨出来的，也是她每次摸到都会心疼的存在。可此刻，她却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他。

    父亲沉默了，他的喉结动了动，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轻声说：我只是担心……

    这简短的话语，让林芳想起大学开学那天，父亲执意要送她去学校。在陌生的城市里，父亲看着她的宿舍，反复叮嘱：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转身离开时，她看到父亲偷偷抹了下眼睛。那时她不懂，为什么一向严厉的父亲会流泪，现在她才明白，那是最深沉的牵挂。

    您根本不懂！

    林芳打断父亲的话，声音带着哭腔。她冲进卧室，重重摔上门，震得门框发出

    哐当

    一声。泪水终于决堤，她蜷缩在床角，抱着膝盖，身体不停地颤抖。黑暗中，大学时的画面再次浮现：父亲为了给她买数位板，在工地上连加三个月夜班，回来时整个人瘦了一圈，手上的老茧更厚了。可当他把数位板递给她时，脸上却带着笨拙的笑：闺女，好好学。

    而她，却在拿到数位板后，迫不及待地回了学校，连句感谢都没说出口。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小周发来的消息：林姐，我找到他们盗用素材的证据了，但是……

    还没等她看完，浴室的水流声淹没了手机提示音。林芳机械地走进浴室，打开热水龙头。水雾渐渐弥漫开来，模糊了镜面。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热水蒸腾的雾气里，那张脸陌生得可怕：黑眼圈浓重，嘴角下垂，连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她突然想起二十岁那年，自己对着宿舍镜子发誓要成为最顶尖的设计师，那时的眼睛里，明明有整个宇宙的光，而现在，那束光早已黯淡无光。

    她伸出手，在镜面上随意地画着，却画出一个残缺不全的图案，就像她此刻破碎的梦想。水流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冲不走内心的痛苦与迷茫。窗外的雨还在下，雷声轰鸣，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她哭泣。而在这雨声里，她又听见了父亲年轻时哼的小调，那是小时候她害怕打雷时，父亲总会在她床边轻轻哼唱的旋律，此刻却成了最遥远的安慰。

    第四章

    镜中真相

    热水如瀑布般砸在林芳的后颈，蒸腾的水雾迅速漫过镜面，将世界晕染成一片灰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玻璃上划动，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撕碎报纸时沾上的铅墨。随着雾气缓缓消散，一个轮廓渐渐清晰

    ——

    那是朵残缺的玫瑰，花瓣歪斜着，花茎扭曲得如同她此刻破碎的心境。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五年前的深夜，狭小的出租屋里，她蜷缩在墙角，膝盖上放着被客户退回的设计稿，满纸都是刺眼的红叉。马克笔在墙上留下凌乱的痕迹，那时她画下的，也是这样一朵残缺的玫瑰。窗外的雨敲打着生锈的防盗网，她抱着膝盖无声地哭，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塌了。可第二天，她还是咬着牙重新拿起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