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无声的凌迟）

    书房门缝透出一条细长的光线。光线里，压低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宝贝儿，再忍忍……那黄脸婆蠢得很……她外婆留下的那块破布好像挺值钱……等弄到手，还有娘家那边可能拆迁……到时候就让她滚蛋……

    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腻人笑意。它像淬了冰的毒针，精准地扎进门外林晚晴的心脏。空气里混杂着未散尽的酒气和劣质香水味，令人作呕。这气味她闻过，在陈志峰的衬衫上。

    林晚晴赤脚站在冰冷的地板上。单薄的睡裙无法抵御那从脚底蹿升的寒意。寒意瞬间冻结四肢百骸。她身体僵硬，血液凝固。

    耳边只剩下男人温柔而残忍的低语。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尖细刺耳的笑声和娇媚的回应。接着是那些污秽的调情。

    黄脸婆、不下蛋的鸡。

    这些词像刀子，一刀一刀割在她心上。她听着丈夫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关于她，关于她的家人，关于她的财产。每一句都将她三年婚姻的假象彻底撕碎。

    怎么会这么冷明明是初夏，她却像赤身裸体置身数九寒冬的冰窖。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儿。

    三个小时前，她守着一桌精心烹制的晚餐，满心欢喜。桌角放着她耗费三个月心血绣出的苏绣领带。那是她准备送给陈志峰的结婚三周年礼物。

    三个小时后，现实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所有的付出、忍耐和幻想，连同那条被陈志峰随手扔在茶几上、评价为俗气的领带，一起被碾得粉碎。

    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在门外站立。书房的灯熄灭，脚步声远去。

    她如同牵线木偶，一步步挪回卧室。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巨大的屈辱和尖锐的背叛感像潮水将她淹没。

    她死死捂住嘴。她不能发出一点声音。滚烫的眼泪无声滑落，砸在手背上。只带来微不足道的灼痛。

    一夜无眠。

    天光微亮时，她坐起身。视线落在床头柜上的苏绣领带。她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的丝线。

    她的眼神从痛苦，一点点变得冰冷。

    第2章（最后的稻草）

    砰！卧室门被粗暴撞开。

    张翠莲冲进来，声音尖利刻薄：林晚晴！赶紧把你外婆留下的那块破绣布拿出来！

    她冲到床边，掀开薄被，眼中闪烁贪婪：我打听过了，那玩意儿值钱！正好卖了，给我们家志峰换套学区房，将来给我大孙子用！

    林晚晴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听到绣布，她立刻坐起身，死死护住床头柜上的木盒子。那不是什么破布，那是外婆唯一的遗物——《百鸟朝凤》绣图的起手部分。是心血，是寄托。

    不给。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外婆留给我唯一的念想，我不卖！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明确反抗。

    张翠莲愣住，三角眼一瞪，一屁股坐地上。哎哟喂！反了天了！我好心好意为这个家打算，你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敢跟我犟嘴！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我们陈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污言秽语，诅咒她生不出孩子。

    吵什么！里间门推开，陈志峰走出来，眉头紧锁，呵斥林晚晴：妈年纪大，不能让着点她为谁好为这个家！一块破布能比未来重要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们的未来林晚晴抬头看向陈志峰。昨夜书房里听到的字句涌上心头，她笑，冷得像冰。是给你，和王雅婷买房的未来吧

    空气凝固。

    陈志峰脸色铁青。你胡说什么！他反驳。

    张翠莲哭嚎停了，惊疑看他俩。

    啪！

    清脆耳光，狠狠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