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豪门浪子之谜

    虞晴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采访提纲上轻轻敲打，目光反复扫过那几个被她用红笔圈出来的问题。化妆间里飘散着粉底和发胶的气味，镜中的自己一袭深蓝色西装套裙，干净利落的短发被造型师喷了少许定型喷雾，衬得她眉眼愈发锐利。

    虞老师，还有十分钟。场务小妹探进头来提醒。

    知道了。她点头，又低头瞥了一眼手机。三分钟前刚收到制作人张姐的信息：收视压力不小，今天这位可是流量担当，记得多问点观众爱看的。

    虞晴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她当然知道今天的采访对象是谁——季煜，宁远集团的太子爷，微博粉丝八百万的商业巨子继承人，更是花边新闻不断的豪门浪子。网络上随便一搜，全是他在各种派对、豪车和名模间的照片。

    这样的采访对象对财经频道来说简直是双刃剑。收视率自然不用担心，但要让一场严肃的财经访谈不被带偏成娱乐八卦，就全看主持人的功力了。

    观众就爱看这些纨绔子弟出丑。虞晴把采访提纲折好放进口袋，整了整衣领走出化妆间。

    演播厅里灯光炽烈，摄像师正在调整最后的角度。虞晴坐定在弧形访谈桌的一侧，耳返里传来导播的声音：虞晴，记得开场先问他和林小姐的绯闻，观众点播率最高的选题。

    不行。她按住耳机低声回应，我们不是娱乐频道，至少要从他上月投资的区块链项目切入。

    导播沉默两秒：...随你吧，但收视率跌了张姐可不会放过你。

    虞晴没再接话。她瞥见入口处一阵骚动，季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镜头外的他比照片上还要高挑，一身看似随意实则价值不菲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领口微敞。走近了才看清那张频频出现在财经杂志封面的脸——轮廓分明，眼角微微下垂，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

    虞主持，久仰。季煜在她对面坐下，声音比想象中低沉。

    季先生，感谢接受我们的采访。虞晴公式化地微笑，眼睛却快速打量着他。这人身上没有预想中的古龙水味，反倒有股淡淡的檀香，手腕上戴着的也不是什么奢华名表，而是一块略显陈旧的手工皮革表带腕表。

    倒计时开始，五、四、三、二、一——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收看《财经深度》特别访谈，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邀请到了宁远集团副总裁季煜先生...

    开场白流畅地说完，虞晴按照计划从最近的商业投资切入。令她意外的是，季煜谈起项目来头头是道，完全不是传闻中那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几个回合下来，她准备好的尖锐问题被他一一化解，言语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老练。

    ...说到投资理念，季先生似乎对新兴科技特别青睐，这与宁远集团传统的地产主业似乎有些背离虞晴微微前倾身体。

    季煜唇角微扬：虞主持一定做过功课。确实，我父亲更倾向于稳健投资，但时代在变，宁远也需要新的增长点...

    访谈进行到一半，虞晴感觉到季煜的视线不止一次落在她左手无名指上。那里空空如也，但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出门前取下的那枚银色素圈——前男友送的生日礼物，分手半年了还习惯性地戴着。

    耳返里导播的声音突然插入：收视率在飙升，观众留言想看劲爆点的！张姐让你别那么严肃！

    虞晴眼神一沉，临时改变了问题走向：季先生，宁远集团上月刚刚宣布了大规模裁员计划，涉及三千多名员工。作为决策层之一，您如何看待...

    演播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秒。季煜眼角那抹懒散的笑意消失了，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两下，那是采访开始以来他第一次显露出迟疑。

    虞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