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背的爪牙来得比预想快。三花公猫的族群从通风栅栏潜入,荧光灯下,他肩胛的虎斑纹泛着尸斑般的青灰。没有嘶吼,只有肛门腺炸开的信息素,如尖刺扎入咪咪的鼻腔:外来者的子宫,是献给族群的贡品。
咪咪弓起脊背,尾毛膨成三倍。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战斗,激光笔训练出的跳跃本能全数化作护腹的杀招。三花公猫的利爪划过她右耳时,血珠溅上张奶奶的围巾,薰衣草香混入血腥——某种原始的清醒刺穿瞳孔。
当犬齿逼近咽喉,她猛然撞向消防栓。利爪刮过金属的锐响引爆车库警报,红光如刀刃劈开黑暗。黑背族群的溃逃声中,咪咪听见自己心跳与警报器共振。瘸腿老狗站在管道口,尾巴罕见低垂——犬科对异类力量的臣服仪式。
张奶奶再次出现时,护腕上的碘伏味浓得发苦。老人挂上药香围巾的动作,让咪咪想起主人曾为她系蝴蝶结的指尖。但她只是将围巾拖进巢穴深处,薰衣草覆盖幼崽即将降生的角落——善意是蜜糖,也是捕兽夹的诱饵。
深夜,灰老鼠的新贡品是一枚生锈的铭牌碎片。咪咪用舌尖舔舐刻痕,尝到斗犬训练场的血腥味。腹中幼崽突然猛踢,她突然明白:
有些战争在出生前就已开始。
3
生命
分娩的剧痛撕裂了黑暗。咪咪的利齿深深嵌入机油桶边缘,铁锈味混着血腥在喉间翻涌。第一只幼崽裹着胎膜滑出时,她疯狂舔舐的动作掀起小型风暴——宠物医院的记忆如坏疽般发作:雪白毛巾、恒温箱的嗡鸣,此刻替代品是浸透机油的破布。
橘色幼崽的乳牙在吸吮时留下梅花状血痕。他总抢先占据最饱满的乳头,肉垫无意识拍打节奏,与从前咪咪等待开饭时的焦躁如出一辙。三花幼崽沉默如影,右爪畸形的肉垫却精准勾起张奶奶围巾的线头——那截医用缝合线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第七夜,灰白幼崽消失了。
咪咪循着毒鼠药的甜腥找到排水沟。幼崽的爪子卡在栅栏间,嘴边黏着彩色颗粒,像极了主人梳妆台上散落的珠光眼影。她叼起冰冷的小尸体,喉间滚动的低吼震落管道锈屑。这不是哀悼,是用死亡教导幸存者:甜蜜的芬芳里藏着绞索。
瘸腿老狗的验尸仪式充满犬科特有的严谨。他绕着尸体踱步三圈,突然扯下脖颈残存的导盲犬项圈,皮革盖住幼崽僵硬的躯体。项圈内侧的消毒水味刺得咪咪鼻腔抽搐——被驯服者的怜悯,是裹着药味的墓碑。
黑背的突袭裹挟暴雨而来。他的左前爪套着断裂的金属环,刻痕模糊的K-9字样浸透斗兽场的血锈。咪咪在缠斗中咬住铁环,犬齿传来的震动唤醒基因里的恐惧:观众席的欢呼、电击棒的噼啪、赌徒们下注时的汗酸……
三花幼崽突然抓挠通风管壁。畸形爪与金属摩擦的锐响,竟与人类警报器频率完美共振。黑背族群的撤退并非畏惧猫群,而是远处捕猫车的轰鸣穿透雨幕——那引擎的震颤与斗狗场的铁笼升降机一模一样。
张奶奶的雨伞在车库入口绽开。猫粮颗粒坠地的脆响中,混着药片碰撞的特殊颤音。咪咪掌垫拍飞一粒驱虫药,白色药丸滚进油污时,她记住了那股苦杏仁味——
最致命的陷阱,往往戴着解药的面具。
4
奶罐
酸奶罐的金属边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咪咪的舌尖刚触到残留的奶渍,胃部便传来久违的暖意——益生菌的酸涩混着铁锈味,竟让腹泻的幼崽们停止了抽搐。三花用畸形爪勾住罐口,将最后几滴乳汁抖进橘猫大张的嘴里,罐底印着的人类婴儿笑脸被爪痕撕成碎片。
张奶奶的善意总裹挟代价。老人藏在酸奶罐下的纸箱里,六个洗净的罐子排列如墓碑,边缘沾着宠物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咪咪的尾巴扫过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