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搭在床边，他注意到她掌心多了一道新伤口。

    那是他熟悉的痕迹——是做手工时，被刻刀划破的。

    韦啊政轻轻握住她的手，指腹掠过那道裂口，心狠狠一抽。

    她不知在他面前隐忍了多少。每天带孩子、做家务，还默默做着手工补贴家用。

    而自己呢

    除了忙工作、应付报表、和生活死扛，好像很久没有正眼看过她。

    他抿了抿嘴，愧疚得说不出话。

    门轻轻推开，一位护士走进来。她小声道：孩子烧退得差不多了，现在正在补液，应该没事了，你们可以放心。

    韦啊政抬起头，眼神里写满了感激，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们……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像一根紧绷很久的弦终于被放松了一点。

    护士点了点头，关上门，悄然离开。

    病房又归于安静。

    韦啊政坐到苏晴旁边，靠着墙滑坐下去。

    窗外的夜色正渐渐变淡，东方开始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病床上的一角。

    光，落在床头的一幅画上。

    那是儿子画的，全家去动物园的涂鸦。歪歪扭扭的线条，却把一家三口勾勒得温馨无比。上面还有个日期：半年前。

    韦啊政盯着那幅画，脑海中浮现出那天的场景——儿子喂羊驼时笑得前仰后合，苏晴牵着他的手轻声说：谢谢你，今天我很开心。

    那时候的他们，没车、没房、没存款，却有很多快乐。

    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涌出来。

    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备忘录里滑动，点开那封已经写了一半的辞职信。

    辞职的理由，他反复改了五遍。

    他望了一眼熟睡的妻儿，犹豫了一秒，然后——

    删除。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仿佛把积压在心头的混沌一起清空。

    新建备忘录，标题只有七个字：

    周六，去动物园。

    他盯着这行字许久，嘴角微微上扬。

    不能就这么被生活打败。

    外面的天，彻底亮了。阳光穿过雨后的空气，温柔地洒进病房，落在他们一家三口的脸上。

    5

    周六清晨，天空刚刚泛起一丝灰蓝，窗外的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前一夜小雨后的凉意。窗帘没拉紧，晨曦顺着缝隙洒进书房，温柔地落在电脑屏幕和键盘上。

    韦啊政早早醒来，睡意全无。他穿着居家的旧T恤，坐在电脑前打开了Excel表格。阳光映照在他脸上，透出几分倦意，也让他鬓角新添的白发格外明显。

    他敲打着键盘，逐项输入：动物园门票200元，午餐150元，零食和饮料50元……

    每输入一项，他的眉头便松一点，仿佛每个数字都代表一种新的可能。

    表格填到一半时，他停下来，目光落到表格下方那一栏。

    加班费：3000元。

    韦啊政的手指悬在键盘上，迟疑片刻，终于缓缓按下退格键，将数字全部删掉。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肩膀仿佛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苏晴睡眼朦胧地走进来，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头发有些凌乱。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温柔而慵懒：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算点东西。韦啊政转过椅子看着她，眼神带着点紧张又带着期待，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把车卖了，以后改坐地铁。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缓缓睁大眼睛，原本迷蒙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清醒而复杂。

    她走近了些，不确定地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