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在脸上时，喉间突然涌上铁锈味的腥甜，他条件反射地抓起手边的硫酸纸——那是林夕昨天落下的实验报告草稿。

    血珠在心脏瓣膜结构图上晕染开来，像极了他们上周在陶艺课捏碎的釉料。江景用拇指抹开血迹，发现纸面透光处显出奇怪的纹路：林夕用蓝色圆珠笔在背面画了只戴戒指的猫爪。

    江景门外传来助教的敲门声，3D打印机卡住了...他迅速将染血的硫酸纸折成樱花状塞进裤袋，转身时膝盖撞到洗手台，疼得倒抽冷气。

    这已经是本月第四次莫名出血。

    慕尼黑大学医疗中心的候诊室里，江景用铅笔在病历本上勾画教堂穹顶。当CT机滑轨声与微信提示音同时响起，他分神点开林夕发来的语音：今晚解剖课要通宵，记得帮我的多肉浇水呀~

    造影剂在血管里燃烧的灼痛突然变得可以忍受。

    胸腺癌四期。德裔主治医师的钢笔尖戳破诊断书，五年存活率...江景的视线穿过对方金丝眼镜，落在窗外的黑森林轮廓线上。那些冷杉的剪影让他想起林夕缝合实验动物时睫毛颤抖的弧度。

    候诊椅扶手的电子屏跳出林夕新的消息提醒，是张对着解剖室无影灯比耶的自拍。江景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屏幕里她无名指的戒痕，直到护士提醒缴费单需要签名。

    不要告诉任何人。他在保密协议上签下花体德文，笔锋刻意绕过临终关怀条款。手机相册最新照片是林夕抱着建筑模型大笑的样子，她马尾辫扫过的位置，恰好挡住模型内部暗藏的医疗废弃物通道设计。

    返回慕尼黑的夜班火车上，江景在呕吐间隙研究抗癌药物说明书。荧光笔将骨髓抑制和脱发标成星芒状，他突然想起去年万圣节——林夕把实验室的假血浆涂满全身，躺进他设计的哥特风棺材模型里装死。

    你心跳好快。当时他俯身测量模型尺寸，嘴唇无意擦过她颈动脉。此刻癌变的胸腔里，那颗心脏正因化疗药产生早搏。

    江景打开笔记本电脑，建模软件里存着给林夕设计的生日礼物——座用LED灯模拟萤火虫生态的玻璃房。他新建了名为临终预案的图层，将供电系统改成太阳能储能模式。

    凌晨三点的实验室，江景用液氮罐保存精子的动作比焊接建筑模型更小心。林夕的视频请求在第七次响起时，他摘下防冻手套，用围巾遮住锁骨下新埋的输液港。

    怎么在冒白烟呀屏幕里的林夕正在煮泡面。江景将液氮罐推进冷藏室，镜头扫过墙壁上他们去年在迪士尼的合影：在给毕业设计做雾化效果。

    挂断电话后，他从冷冻舱取出支标着LX-0923的试管。医用标签被替换成建筑材料的二维码，扫码显示的是林夕最爱的聂鲁达情诗。

    晨曦漫进实验室时，江景完成了第17版分手方案。Excel表格里详细列出需要收买的共同好友，社交媒体拟注销时间轴，甚至计算出林夕痛哭时消耗的卡路里数。当早班清洁工推门而入，他正用激光雕刻机在钛合金板上刻制墓碑，死亡日期设定在毕业典礼次日。

    模型道具。江景微笑着递过林夕落在实验室的解剖刀当小费。刀刃映出他瞳孔里跳动的数据，像极了当年在樱花树下初见时，她为流浪猫缝合伤口的手势。

    那卷染血的硫酸纸被塑封成标本，静静躺在送给林夕的永生花礼盒夹层里。而远在太平洋彼岸的肿瘤医院，江景的病历本最新页粘着张便签，上面是用尺规画的完美心形——半径精确对应林夕无名指周长。

    第十二章：碎瓷里的时光

    半年后的一天。

    暴雨冲刷着咖啡馆的落地窗，林夕看着江景颈间的口红印，捏碎了绘有樱花的陶瓷杯。当尖锐的瓷片划破掌心时，她突然发现杯底夹层藏着褪色的花瓣标本——正是十年前他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