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成生想起那晚林夏蜷缩在工作室角落，手里攥着的根本不是设计稿，而是胎心监护仪照片。

    顾沉的声音从遥远虚空传来：火灾前两周，林小姐来找我做局。她说要让你永远记住，最好的报复不是恨，是用最惨烈的方式教会你爱。

    日记本在此时显露出最残酷的篇章。2023年3月9日，林夏的字迹因止痛药效颤抖：

    二叔派人跟踪的第47天，我终于拿到成生母亲车祸真相。原来他这些年宁当恶人也要把我推远，是怕我落得同样下场。多可笑，他竟不知我宁愿死在他怀里。

    成生喉咙泛起血腥味。他疯了一样撕开西装内衬，那张保存二十年的母亲遗照背面，赫然是林夏笔迹的化学方程式——正是老宅地下室自制燃烧弹的配方。

    手机在此时震动，私家侦探传来最终报告：经字迹鉴定，二十年前绑架案勒索信出自林夏父亲之手。当年为保护您，林夏亲手将美工刀捅进生父心脏。

    殡仪馆白炽灯管突然炸裂。成生在明灭光线里看见十七岁的林夏，浑身是血地抱着染血校服缩在器材室。原来那晚她颤抖着吻他伤口时，藏起了另一把带血的美工刀。

    为什么...成生将B超照片按进心口，那里纹着林夏名字缩写，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下地狱

    顾沉打开投影仪，火灾现场复原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林夏颤抖着点燃汽油，却在火光亮起瞬间冲向保险柜。成生眼睁睁看着她烧伤的双手紧抱铁盒，那里面装满他学生时代送的橡皮、领带夹和银杏叶标本。

    她本想带着秘密赴死，却在最后时刻舍不得烧了这些。顾沉按下暂停键，火光定格在林夏含泪的微笑，成总知道铁盒夹层里有什么吗

    成生用还在渗血的指尖撬开铁盒，掉出的妊娠八周诊断书上，贴着张手机偷拍照——他伏在深夜的办公桌前，唇边压着林夏化疗时掉落的头发。

    暴雪在此时席卷殡仪馆。成生抱着骨灰盒走进风雪，腕间皮开肉绽的烧伤疤痕突然发烫。林夏最后那篇日记在狂风中翻飞：

    成生，我这一生对得起所有人，唯负两个。一是未出世的孩子，二是二十年前就该告诉你：器材室那把美工刀，是我故意递给校霸的。我知他暗恋我，知你会为我挡刀，你看，我从来都是这么卑劣的人。

    可是成生，若重来一次...

    纸页在此处被泪渍吞没。成生跪倒在老宅玉兰树下，将戒指套上无名指。冻土之下，他亲手埋下的两枚婚戒在月光下泛起冷光，内侧刻着林夏最后的设计稿签名——胆怯者的献祭。

    雪越下越大，渐渐盖住墓碑上那句墓志铭：

    这里沉睡着未亡人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