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书房的保险柜...
他望着窗外的梧桐树,叶影在脸上晃成碎金,其实那天,我看见你和程落微在便利店分奶黄包,你把大的那块给了她...
我终于想起,那个暴雨倾盆的早晨,程落微的继父正在砸早餐铺的玻璃,她蹲在墙角发抖,是沈砚把最后一块奶黄包塞进她手里。而我,只是个每天去买早餐的旁观者,却在十年后,成了他们复仇棋盘上的棋子。
程落微出院那天,穿了件最普通的卫衣,没戴任何首饰。她站在便利店门口,盯着玻璃上的倒影发呆
——
没有香奈儿口红,没有卡地亚项链,只是个普通的、苍白的女孩。知夏,
她突然说,你知道吗沈砚妈妈的豆浆,比任何奢侈品都温暖...
我们在当年的废墟前告别,现在这里是座小公园,秋千上坐着个扎双马尾的小女孩。程落微走过去,从兜里掏出颗水果糖:给你,味的。
小女孩露出缺牙的笑,像极了十二岁那年,沈砚第一次给她奶黄包时,她眼里的光。
沈砚的警服挂在衣柜里,左胸的警徽闪着冷光。他摸着心口的纱布,突然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程落微的每句嘲讽,都是哭着练习的。
他掏出个小铁盒,里面是十年前没送出去的贝壳手链,本来想在看海那天给她,后来铺子就被拆了...
深秋的风卷起落叶,我望着沈砚和程落微在便利店门口交谈的背影。他们的影子被夕阳拉长,重叠在十年前的废墟上。程落微手腕的烫痕与沈砚心口的伤,在暮色里泛着柔光,像两朵在时代废墟里挣扎开放的玫瑰。
原来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有被时代洪流卷着向前的蝼蚁。程落微的傲慢是铠甲,沈砚的残忍是武器,而我,曾以为自己是执刀的人,却不过是另一个被命运钉在十字架上的可怜虫。
便利店的暖光里,沈砚递给程落微一杯热豆浆,她捧着杯子的样子,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童年。蒸汽模糊了玻璃窗,却让我看见,在那些奢侈品堆砌的虚妄之下,在复仇火焰焚烧的伤疤之下,三个曾被时代伤害的孩子,终究在废墟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带着刺的温柔。
沈砚的警徽在晨光中闪烁,程落微在特殊学校教孩子们画画,我考上了医学院。我们都带着伤,却终于学会在堕落的时代里,给自己留一片没有奢侈品、没有仇恨的废墟。
那里埋着十二岁那年的奶黄包、热豆浆,和还没说出口的、最纯粹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