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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火漆印下宋理亲启四字已洇开血痕,那是三日前驿站遇袭时,信使用命护住的最后一道军报。

    王爷可知这封信值多少条人命

    她将信笺推向烛火,北狄狼首徽记在焰光中狰狞毕现,

    赵深远虽下狱,可他背后那些吸血的蠹虫,还在兵部粮道上啃食将士的骨血。

    楚恒玄色蟒袍浸在阴影里,唯有腰间玉带钩泛着寒光。

    他忽然握住她悬在火上的手腕:十年前宋老将军战死的鹰嘴峡,如今驻军是谁

    兵部侍郎周显。

    宋音瞳孔骤缩,他是赵深远的姻亲……

    也是太子党的钱袋子。

    楚恒截断她的话,从袖中抽出一卷黄绢,

    三日前,北疆八百里加急,周显克扣军粮致营啸,却被压成‘边将渎职’。他指尖点在某行朱批上,而这批军粮,走的是户部尚书李崇义的私船。

    烛花爆开的脆响中,宋音看清了黄绢末尾的暗记——那是哥哥宋理的私印。原来他早与六王联手。

    五更鼓未歇,紫宸殿外已跪满御史。

    李崇义紫袍玉带立于阶前,正高呼边将诬告,忽见楚恒踏雪而来,身后侍卫押着一名蓬头垢面的账房先生。

    陛下!楚恒掷下一册染血的账本,此人乃李府二十年老账房,愿以死证户部通敌——北狄使臣去年所购十万石粮,票据皆藏于李府祠堂的《江山雪霁图》夹层!

    满朝哗然。

    李崇义扑向账本:污蔑!那画早被宋音这妖妇——

    被本妃烧了

    宋音缓步出列,翟衣凤纹在雪光中凛冽生辉,

    可惜真正的画,三日前已由我兄长宋理自鹰嘴峡截获。

    她忽然解下腰间玉佩,陛下可还记得,当年先帝赐予宋家的‘如朕亲临’四字

    玉佩坠地裂成两半,露出内里暗藏的边防图——正是十年前赵深远构陷宋家的通敌铁证,而今图上周显的批注墨迹犹新:

    粮道改线,弃峡保船。

    皇帝暴怒之下摔碎茶盏,李崇义却突然狞笑:

    宋理擅离边防,当诛九族!

    诛谁

    殿外传来铁甲铮鸣,一名玄甲将领踏血而入,

    末将宋理,奉兵部调令回京述职。

    他摘下头盔,额角疤痕如蜈蚣蜿蜒——那是鹰嘴峡战役留下的箭伤。

    宋音喉头一哽。

    十年了,兄长眼底仍燃着那夜焚尽宋府的大火。

    三日前

    北疆的朔风卷着细雪,扑打在宋理玄铁铠甲上,凝成一层薄霜。

    他勒马鹰嘴崖,望着远处蜿蜒的官道——那是通往京城的唯一通路,此刻却静得可怕。

    将军,探马来报,周显的人马已封锁了官道。

    副将递上染血的密函,他们截杀了我们三批信使。

    宋理捏碎信函,碎纸混着雪沫从指缝间飘落。

    十年了,自从宋家满门抄斩,他被迫隐姓埋名从军戍边,如今终于等到沉冤得雪的契机,却仍被这些魑魅魍魉阻着归途。

    取我的弓来。

    他突然道。

    副将一惊:将军要硬闯周显在隘口埋伏了三百精兵——

    谁说我要走官道

    宋理解下佩剑扔给亲卫,从马鞍袋取出一套粗布衣裳,

    传令下去,全军化整为零,扮作商队分批入京。

    他系紧腰间革带,那里藏着一枚青铜虎符,

    本将要亲自会会那位...十年未见的妹妹。

    最后一句话散在风雪里,轻得几乎听不见。

    同一时刻,六王府的密室内,宋音正将一枚青铜箭簇按进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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