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笑的女人。
她指尖的翡翠戒指硌进我掌心:九十九年了,李家每代长女都要在子时校准时漏——用命。
我摸到口袋里当铺掌柜塞的符咒,纸面却已化作血水,浮出祖母的笔迹:七月半,时漏噬长女。
怀表突然疯狂倒转,表针在皮肤上刻出倒计时,身后传来七道脚步声。
七个抬尸人正捧着我的账本、族谱、染血的怀表暗格图纸,每本册页里都夹着翡翠碎屑,拼起来正是我腕间镯子的纹样。
棺材里的‘我’突然接过秤杆,挑开的不是红盖头,而是怀表崩开的齿轮。
飞溅的铜屑中,我瞳孔里倒映出民国廿三年的李家当铺:穿学生装的少女将怀表塞进暗格,穿军装男人用秤杆刺穿她心口...
穿旗袍的孕妇抱着染血账本跳进焚尸炉。
而最后定格的画面里,祖母将翡翠镯套在我襁褓上,她身后站着的抬尸人,竟与此刻楼下的女人面容重叠。
当怀表第99次咬破我指尖时,镯子突然裂成七瓣,每片翡翠都映出不同年代李家女:
1923年,穿月白旗袍的少女抱着时漏跳井,井水漫过她腕间翡翠镯的瞬间,井底传来齿轮咬合声
1947年,穿黛蓝缎袄的少妇吞下秤杆,喉间涌出的不是血,而是翡翠尘雾
1976年,穿大红嫁衣的新娘被钉进棺材陪葬,棺盖合拢时,她腕间镯子碎屑化作无数只翡翠手,扣住棺材板缝隙
而她们腕间的镯子碎片,正从我腕间血肉里生长而出,如同无数条翡翠根须扎进骨髓。
棺材盖轰然洞开,七个抬尸人化作翡翠尘雾,将我卷入怀表内部——这里没有齿轮。
只有无数个嵌着翡翠的骷髅头,每个头骨的牙缝里都卡着半枚铜钱,与表盖内侧的铜钱纹路完全吻合。
最中央的骷髅突然开口,声音是祖母与旗袍女的重合:
你以为在赎祖债不,你只是第99个时漏的……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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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黑洞洞的眼眶里渗出翡翠汁液,滴在我腕间时,七瓣镯子突然化作七根青铜锁链。
刺入脊椎的瞬间,我听见无数个我在尖叫——
1923年的井底,少女正用翡翠镯割开手腕,血水渗入时漏的刻度
1947年的秤杆,少妇的喉骨卡在铜钱纹路里,每声呜咽都震落翡翠碎屑
1976年的棺材,新娘的指甲在棺材板上抓出七道血痕,与怀表内层的暗纹严丝合缝
当‘我’将翡翠镯塞入焚尸炉时,火焰中浮现的不是解脱,而是更多嵌着翡翠的骷髅。
原来每一代破局者都成了新的时漏零件,而怀表外的时间仍在流动——只是李家当铺的牌匾下,永远站着第八个抬尸人。
她腕间的翡翠镯与我的残片共鸣,如同无数个时空的李家女正隔着血锈回廊,用溃烂的指尖叩击棺材板。
怀表表盘上,穿寿衣的老妪正隔着翡翠汁液与我对视,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嵌着铜钱的牙齿:
零件合一时,时漏将吞噬第九十九个七月半的月光。
此刻,我腕间血肉里的翡翠根须已穿透皮肤,与怀表内层的青铜锁链融为一体。
窗外传来第九十九声高跟鞋叩击声,而当铺掌柜的银镊子,正从虚空中夹出一缕——属于下一个‘我’的、带着铜锈味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