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这样,我认识市报的记者,最近在找正能量素材。你们家的情况...
三天后,市报记者来了,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人。
她采访了妈妈、妹妹们,还有学校的老师。
妈妈起初不愿意,但听说可能有助于其他流浪儿童时,勉强同意了。
报道登在了周日头版:《女教师收养三流浪儿
重病缠身不言弃》。配图是妈妈和我们的全家福,去年在学校拍的。
效果立竿见影。
先是县教育局来人慰问,给了五百元补助;然后是市里一家企业表示愿意赞助部分手术费;最意外的是县医院主动联系我们,说考虑到林老师的贡献,可以减免30%费用。
手术定在元旦后,市医院派车来接。
妈妈进手术室前,紧紧抓着我们三个的手:别怕,我很快就出来。
八小时的等待像八年那么长。
当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时,我们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康复后的妈妈像变了个人,脸色红润了,能一口气上三楼不喘了。
她重新回到学校教书,比以前更投入。
而我,在工地干过苦活后,学习起来格外拼命。
1999年,我通过成人高考,考上了师范专科。
怡怡和芳芳也相继考上重点中学。
我们搬进了学校分给妈妈的教师公寓,虽然只有两间房,但再也不用担心被赶走了。
2005年,我毕业回到实验小学,和妈妈成了同事。
第一次以老师身份走进教室时,我看见妈妈在窗外偷偷抹眼泪。
今年春节,我们全家聚在新买的房子里——是用我和妈妈的公积金贷款买的。
怡怡已经是医学院大四学生,芳芳在北大读数学系。
饭桌上,妈妈突然拿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
是三个小碗,普通的白瓷碗,边缘有些磨损。
每个碗底都用红漆写着一个名字:陈强、陈怡、陈芳。
还记得吗妈妈笑着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面馆里,你们三个分一碗面。
我当然记得。
那碗面的温暖,至今还在我心里。
现在,每人一个碗,永远不用分了。妈妈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些年...辛苦你们了。
我接过写着陈强的碗,摩挲着那个褪色的红字。
碗很普通,但在我眼里,比任何珍宝都贵重。
因为它承载的不仅是一顿饭的恩情,更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最终找到的归属。
妈...我放下碗,抱住这个没有血缘却给了我一切的女人,谢谢你那碗面。
妈妈拍拍我的背,像多年前那个派出所有的夜晚一样:傻孩子,该说谢谢的是我。
三个小碗摆在桌上,映着璀璨的光,就像我们这个小小的家,终于圆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