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准可能不太好，我偶尔弹弹。苏雨晴走向钢琴，掀开琴盖。

    来吧，音乐老师。

    李宇坐到钢琴前，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

    七年没有认真弹琴了，教学用的电子琴和真正的钢琴感觉完全不同。他按下中央C，音准确实偏了，但还能接受。

    想听什么他问。

    苏雨晴坐到他身边，肩膀贴着他的肩膀：弹我们的曲子。

    李宇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德彪西的《月光》。这是他们大学时代最喜欢的曲子，他曾在学校的音乐会上演奏，而她坐在第一排，眼睛闪闪发亮。

    琴声在画室里回荡，盖过了远处隐约的警笛声和尖叫声。

    苏雨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李宇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颜料味道，这让他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她刚上完油画课就匆匆赶来，发梢还沾着一点颜料。

    曲子结束时，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苏雨晴站起身：我有个想法。

    她走向画架，拿起那幅未完成的画，小心地把它放在钢琴上方的墙上，用胶带固定。

    现在，弹一首新的。她说，为末日而作的曲子。

    李宇看着那幅画，又看向窗外逐渐昏暗下来的天空。一种奇特的感受涌上心头，不是恐惧，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强烈的表达欲。

    他的手指再次落在琴键上，开始即兴创作。

    起初是缓慢的、沉重的和弦，如同末日降临的脚步；然后旋律渐渐变得明亮，像回忆中的美好时光；最后，曲子转为一种宁静的、近乎超脱的调子，仿佛接受了一切终结的平和。

    当他弹完最后一个音符，发现苏雨晴已经拿起画笔，在一张新的画布上快速作画。

    你在画什么李宇问道。

    你的音乐。苏雨晴头也不抬地回答，笔触狂热而精准，我能看到它，就像色彩在流动。

    李宇走到她身后，看着她将抽象的色彩和形状组合成一幅充满张力的作品。这确实像是他刚才弹奏的音乐的视觉呈现——深蓝和黑色代表沉重的开端，金色和红色的爆发对应中间的激昂段落，最后是柔和的蓝绿色渐变，如同平静的终结。

    太神奇了。他轻声说。

    苏雨晴放下画笔，后退一步审视自己的作品：这是我们最后的合作。音乐与绘画的结合。

    李宇看了看手表，3小时15分钟。时间流逝得如此之快，又如此之慢。

    饿了吗他问道，我记得你冰箱里总是空的。

    苏雨晴笑了：现在可能连超市都被抢空了。

    我们去看看。李宇拉起她的手，末日野餐，怎么样

    街道上比几小时前更加混乱，但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恐慌。

    人们似乎接受了现实，以各自的方式度过最后时光。

    他们看到一群人在公园里跳舞，音响放着欢快的流行音乐；一位老牧师在路边为任何人做临终祷告；几个孩子不知情地追逐玩耍，他们的父母红着眼圈在旁边看着。

    超市确实被洗劫一空，但李宇在一家小便利店找到了些未被拿走的零食和饮料。店主已经不在，收银台大敞着，里面空空如也。

    末日了，还要付钱吗苏雨晴拿起一包饼干，苦笑着问。

    嗯…我想不用了。李宇装了一袋食物和几瓶水，够了吗

    足够了。苏雨晴从货架上拿下一盒巧克力，这是最后的甜食。

    他们回到画室，将食物铺在地板上，像大学生时代那样坐在地上野餐。

    苏雨晴打开收音机，所有频道都在播放同样的新闻，撞击轨道确认，没有任何偏差的可能；各国领导人发表最后的讲话；科学家解释这将是一次灭绝级别的撞击，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