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乐十三年，京城春雪纷飞。

    沈府后院，一道单薄身影跪在雪地中，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在白雪上绽出朵朵血莲。

    清辞，你可知错了沈老爷冷声问道。

    沈清辞抬起头，左脸一道狰狞伤疤从眉骨延伸至嘴角，昔日清秀的面容已然破碎。她望着眼前这个生身父亲，心如死灰。

    女儿知错。她声音微哑，却仍带着几分倔强。

    知错就好。沈老爷负手而立，你替清月承担此罪，便是为沈家赎罪。从今日起，你便在这偏院待着，无召不得外出。

    沈清辞闭上眼，任由雪花飘落在伤痕上。

    三日前，沈府嫡女沈清月在花园中推倒了太子萧瑾言的贴身侍卫，那侍卫头撞石阶当场毙命。按律当斩，但沈老爷舍不得独女，便让庶女沈清辞顶罪。

    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沈清月亲自动手，用烧红的铁钗在她脸上留下这道疤痕。

    姐姐放心，清辞定会守口如瓶。当时沈清辞忍着剧痛说道。

    沈清月笑得天真烂漫：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

    疼

    沈清辞苦涩一笑。她确实疼沈清月，从小到大，她将所有好东西都让给这个嫡姐，包括那个本该属于她的太子位置。

    十年前，太子萧瑾言微服出宫，在集市上遇到了买胭脂的沈清辞。那时她才八岁，机灵可爱，一句公子眉目如画，定是天上谪仙逗得萧瑾言哈哈大笑。

    从那以后，萧瑾言便常常来沈府，名为拜访，实则是来看她。

    可惜好景不长，沈老爷发现了太子的心思，却认为庶女配不上储君，便处心积虑让沈清月在太子面前露面。

    沈清月天生丽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快便夺了太子的注意。

    沈清辞亲眼看着那个曾经为她摘花、为她写诗的少年，将同样的温柔给了别人。

    她以为自己早已死心，直到今日被毁容，才发现心中仍有不甘。

    清辞。一道温润声音在雪中响起。

    沈清辞睁眼，看到容慕白撑着伞走来。他是神医谷的传人，也是她唯一的朋友。

    你怎么来了

    容慕白蹲下身，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伤：我听说了，这伤...

    无妨的。沈清辞摇头，不过是毁了张脸罢了。

    容慕白沉默片刻，将手中的药瓶递给她：这是我新制的金疮药，虽不能完全除疤，但能减轻痛苦。

    沈清辞接过药瓶，忽然问道：慕白，你说若是有朝一日，我能重新来过，我该如何选择

    容慕白怔住，半晌才道：随心而活。

    随心而活...

    沈清辞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中渐渐有了光芒。

    既然她已经死过一次，那便让沈清辞彻底死去吧。

    从今往后，她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夜深人静，沈清辞独自坐在房中，借着烛光翻看着医书。这些年她跟容慕白学了不少医术，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沈清月踏雪而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汤：姐姐，我给你熬了鸡汤。

    沈清辞看都不看她一眼：放下便走吧。

    姐姐这是在怪我吗沈清月委屈地红了眼眶，我也不想的，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怕死啊。

    你不必解释。沈清辞终于抬头，那双眼中再无往日的温情，你我本就是主仆关系，你让我做什么，我做就是了。

    沈清月被她冷漠的语气震住，半晌才说：姐姐说什么胡话，你我是姐妹...

    姐妹沈清辞轻笑，姐妹会给姐妹脸上烙印吗姐妹会让姐妹替死吗

    沈清月脸色一白，慌忙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