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快认不出来了。

    他欣喜地朝我走来，原本黯淡的眸子，多了一抹光。

    「明意？」

    快走到我面前时，他后退了一步。

    「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望着眼前一身病号服的男人，因为病痛的折磨清瘦了很多。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有些局促。

    「可以聊聊吗？」

    时至今日，我想，我和他没有什么可聊的。

    他恳求地看着我，补充道：「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五分钟可以吗？」

    22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看着窗外的大雪，回道：「挺好的。」

    谈话又陷入寂静中。

    「其实你走后，我有找过你，但怎么打你的电话号码，也联系不上。」

    我不知道，他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我没有想过还能再见到你，明意，我真的很高兴。」

    「你找我，就是想说这些吗？」

    顾少庭苍白着唇，哑着嗓子：「我没有和程欣悦结婚。」

    我有些诧异，当初他口口声声和我说爱她，却没有和她结婚。

    「我现在才明白，我对她只是一时的新鲜感和冲动。」

    顾少庭说，因为程欣悦肚子里的孩子，才让她住在别墅。

    怀孕三十八周的时候，查出胎停引产，孩子没了。

    程欣悦因此深受刺激精神出现问题，送去了精神病院。

    刺骨的寒风打在顾少庭的脸上，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很疼，他眼中似乎有泪。

    「这一年里，我经常在想，如果没有发生当初那件事，我们会不会过得很幸福，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三口……」

    我脱口而出：「不会。」

    过了这么久，再提起那个孩子，我仍会觉得很难过。

    顾少庭面容骤然僵住，过了一会儿，他问：「明意，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转身面向他：「现在的你对我而言，就像窗外万千雪花中飘落的一片，无声无息。」

    那天后，我没再见过顾少庭。

    后来听说，他胃癌晚期去世了。

    我忽然想起，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发过誓。

    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会全心全意对我。

    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如今这算是应验了吗？

    23

    时隔一年再次见到许明意，顾少庭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

    生怕是他的幻觉。

    他同许明意说了很多，但她对他始终淡淡的。

    好像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其实到最后，他想和许明意说，他得了癌症。

    医生说他最多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他想让许明意陪他度过最后三个月。

    话几次到嘴边，都被他咽了下去。

    是他对不起她，对不起他们逝去的孩子。

    现在又有什么脸面和她说这些？

    许明意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他这样的烂人，不该这么自私地毁了她的生活。

    他爱许明意，看到她过得好。

    这就够了。

    若能重来一次，他会选择和她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