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夏不是一个轻易会回头的人。她习惯把情绪关在日常里，把过去摺好收进ch0u屉，不吵不闹也不声张，就像她那间永远只有白墙的房间，乾净到几乎没有痕迹。

    可那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时，脑海却一直反覆出现那句话。

    「下次再还我。」

    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情话，也不是多特别的声音，却像是一种某人替她预留的空间。就像他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再出现，并且愿意踏进来。

    她盯着天花板好久，窗外的雪没停过，空气静得只能听见暖气机低低的声响。她忽然有种很陌生的冲动，想看看他，是不是还记得她。

    隔天下午，她破例在五点准时关了电脑。

    她用保温杯装了咖啡，把厚外套重新扣好，搭捷运时一路看着车窗里的倒影，像是在确认某种决定是不是真的成立。

    走出捷运站时，天seb平常暗得更快，雾气悬在城市上空，像一张不肯散去的灰网。她走过几条街，最後停在那条巷口。

    面包店还在。

    门前的木牌写着「今日推荐：黑糖r0u桂卷」，她闻得到甜味从门缝里缓缓散出，一点一点渗进她心里的缝隙。

    她站了一会儿，终於推门走了进去。

    门上的风铃轻响一声，她下意识地拉紧了围巾。

    「欢迎光临。」是他的声音，依旧温和。

    他站在柜台後，正在把刚烤好的盐可颂从烤盘移到展示架上。见到她，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了下，但眼神没有太多意外。

    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来。

    「有什麽想吃的吗？」他抬起头，微微一笑，语气像平常对任何一位客人那样自然。

    顾芷夏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轻声问：「那个……昨天那个面包，还有吗？」

    「有啊，刚出炉没多久。」

    她点点头，低声说：「我要一个。」

    他用牛皮纸袋装好，递到她面前。「这次要我算你吗？」

    她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才发现他手上还带着温度。她低着头轻声回答：「还是先记帐好了。」

    他轻笑了一下，没再追问，反而说：「後面有座位，今天人b较少，可以坐一会儿。」

    顾芷夏愣住。

    她没想到他会主动邀请她留下。她不是常做这种决定的人，尤其是关於与人靠近这件事。

    但她还是点了头。

    她走到店後的小角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窗外雪还没化，玻璃上起了雾。她轻轻吐一口气，在上面画了个圈，然後盯着纸袋里那颗还有点热度的可颂。

    这是她第一次，不只是在这间店外路过。

    是第一次，真正坐下来。

    她看着前方，陆时安正安静地擦拭着桌面。动作不快，但每一个细节都仔细。他像是不急着让这段对话结束，却也不急着开始新的话题。

    顾芷夏突然明白了，那不是一间只卖面包的店。

    那是一个让人可以稍微停下来，喘口气的地方。

    就像他，不说太多话，却留了一个位置给她。

    她望着窗外细雪飘落，指尖不经意握紧了纸袋的边角。心里有个声音低声说着，没关系，再靠近一点也没关系。

    她不是不知道世界很冷，只是没想到，有些温暖真的会在某个时刻出现在眼前。

    她来了，而他，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