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芷夏

    那天下午，天气很好，办公室却闷得像要炸开。

    她坐在会议桌前，看着投影萤幕上的企划被主管一句一句否定，同事的视线偶尔扫过来，但没有一个人说话。

    她嘴角还挤着一个淡淡的笑，手却握得发抖。

    那份企划她做了三周，几乎每天加班到深夜，连周末也没真正休息。但主管只丢下一句「太没感觉」，便当场拍了板要重新发给别人做。

    她没有反驳，只是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然後她走出会议室，一路安静到洗手间，锁上门，才终於蹲下来抱住自己。

    眼泪几乎是没声音地滑落，像早就预备好的雨，在她努力维持平稳的那张脸撕裂後，不肯停。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看也没看，只是捂着脸，放任自己在狭窄的空间里一寸寸崩溃。

    等她终於离开公司时，天se已经全黑，街灯下的影子b她还冷清。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最後竟然搭车到了他店门口。

    店已经关了，窗帘半拉，但她还是站在门口不动。

    没过多久，门开了。

    他站在里面，没有问她怎麽来了，只说了一句：「进来吧。」

    她走进去，没说话。他递给她一杯热牛n。

    「没加糖，怕你不习惯。」他边说边坐到她对面。

    她看着那杯牛n，终於忍不住开口，声音低得快听不见。

    「我好像……真的撑不下去了。」

    他没有立刻回应，也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坐着，等她自己慢慢把情绪说出来。

    她说了今天的会议、说了主管的话、说了自己明明很努力却总是被看不到，说到最後，嗓子哑得快说不出声。

    她眼眶红红的，鼻音很重，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x口挤出来。

    他没打断，只是一直听。

    然後，她忽然问他：「你有过那种……怎麽努力都没人看见的感觉吗？」

    陆时安

    他看着她，像看着几年前的自己。

    她问的那句话，像是一把打开记忆的钥匙，把他曾经压进沉默里的那段时间慢慢摊开。

    「有。」他说。

    「我大学毕业第一份工作是建筑设计师，前期画了三个月的案子，被上司一句话改掉。整个团队里只有我留下来加班，却连名字都没出现在发表文件里。」

    他看着她，语气仍是平静的。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哭，但我记得那天回家时，我一个人在楼下便利商店坐了两个小时，连晚餐都没吃。」

    她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他。

    「那天我也以为自己撑不下去了。」他笑了笑，「後来我就辞职了，回家接手了这家店。」

    「你不怕後悔？」

    「怕啊。可我更怕一辈子都在别人框架里证明自己。」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

    「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这段事。」

    她眼里的泪又一次掉了下来，但这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她知道——

    他愿意在她脆弱的时候，把自己的脆弱也交出来。

    那是一种非常私密的信任，一种只有真心才会选择的交换。

    他没问她接下来要怎麽做，也没给她任何建议。

    只是说：「你想留下来坐着，我陪你；想走，我送你；想不说话，那我们就安静坐着。」

    她点头，然後靠在他肩膀上。

    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关了灯的店里，只剩下柜台後微弱的备用灯还亮着。

    她忽然觉得，这就是依赖。

    不是说很多话，也不是非得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