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的距离在慢慢变近了。

    你叫过我的名字，接过我递的伞，曾说喜欢我写的字卡，甚至在雨天走到我身边，默默替我撑起一把伞。那时候我以为，只要再多一点时间、再靠近一点点，我们就能变得更熟悉、更自然。

    但有些距离，从来不是靠走几步就能跨越的。

    像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你看着我笑的时候，我却不敢问：你是不是也在意我？

    就像现在这样。

    我们在学校中庭相遇，我正准备回教室，你从球场的方向走过来，衣服还带着运动後的温度。你停下脚步，站在我面前，开口问：你下周社团成果展，要展哪一组作品？

    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提这件事，愣了一秒才回答：应该是字卡那组。

    你点点头：我有看到，写得很像你。

    我抬起头，看着你：像我？

    嗯，很安静，但让人记得。

    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真，没有玩笑，也没有特别的语气。

    我应该高兴的。这是我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关於我的形容词。

    但我却笑不出来。

    因为「安静但让人记得」这句话，像是一种距离的确认。

    你看见我，但不代表你靠近我。

    晚上我一个人在房间摺纸卡。

    窗外有风，吹得帘子飘起来，我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我一边贴上书签的装饰，一边在心里反覆琢磨今天你的话。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你站的位置、讲话的节奏、背後天空的云都记得。

    但记得又怎样呢？

    我做的这一切，你知道是我做的，却不知道它们背後的含义。

    不知道我每一句字卡都曾想像你读的模样，

    不知道我为什麽总挑你经过时段去图书馆写东西，

    也不知道我把你喜欢的那种蓝绿se，偷偷用在了设计边框上。

    你说喜欢我写的东西，可你喜欢的，真的只是那些字而已。

    不是我。

    有一天下午，我和同学在社团教室里布置展览布景。你路过时停下来看了一眼。

    我们四目相对，我点了下头，你抬手挥了挥，什麽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那个瞬间我突然明白，我们的距离不只是走廊的两端、社团的墙面，甚至不只是名字与名字之间的差别。

    是我把所有靠近，都藏在无声的日常里，而你只是刚好经过，刚好礼貌。

    那晚我梦见一个场景。

    我们坐在同一排靠窗的教室里，窗外有yan光、风很柔，你转过来问我：你一直都在吗？

    我想回答是，却发不出声音。

    梦里的我张着嘴，却怎麽也说不出口。最後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把你的名字写在桌角，笔划重叠到快要破纸。

    醒来时，我枕边的笔记本里写着一句话：

    你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但我怎麽走也走不到你身边。

    一步之遥，却像隔了整座城市。

    有时候我们会在学校的走廊上擦肩而过，明明只要抬起手，就能碰到你。可我什麽也没做，只是低头快速走开。

    不是不想，而是太怕。

    怕自己太明显，怕你发现後退一步，怕我们之间原本能保持的这点安稳，也会因此崩塌。

    就像现在这样的距离，看起来近，但至少不会痛。

    那天下课，你和班上的朋友在讨论篮球赛。我从旁边经过时听见你笑的声音，乾净、清亮，像风一样穿过耳边。

    你没看见我，我也没停下来，只是那一瞬间我觉得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