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地方每一寸空气都让我窒息。加上自己工作几年攒下的一点积蓄,凑了一笔钱。
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辞掉了那份在沈家看来上不得台面的设计公司工作。
打包了所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多少。几件常穿的衣服,几本设计类的书,还有我妈留给我的一个旧玉镯子。沈渡舟的东西,连同他买的那些奢侈品包包首饰,我一件没动,全锁在了公寓里。钥匙快递给了他助理。
在一个天色蒙蒙亮的清晨,我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坐上了飞往南方一个温暖海滨小城的飞机。
飞机爬升,穿过云层。我看着舷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心里五味杂陈。有逃离的轻松,有对未来的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孤注一掷的决心。
沈渡舟,我们彻底两清了。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足够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长成一个会跑会跳、会奶声奶气喊妈妈的小男孩。
我的儿子,叫江念安。小名安安。取这个名字,只希望他一世平安顺遂,远离他亲生父亲那个圈子所有的污糟和冰冷。
安安长得……很像他。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明亮,像盛着星星。每次看着安安的眼睛,我心里都会猛地一刺,随即又被满满的柔软取代。这是我儿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相依为命的人。
我在那个温暖的小城安了家。用带来的钱付了首付,买了个小小的两居室。小区有点旧,但很安静,邻居大多是和善的老人。
凭着过硬的专业能力,我很快在一家本地的小设计工作室找到了工作。工资不高,但足够我们母子俩的日常开销,还能存下一点给安安以后读书用。
日子过得平淡,甚至有些清苦。要精打细算每一分钱,要工作,要照顾孩子,常常累得沾枕头就着。但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宁静。
安安是我全部的动力和快乐。他会在我加班回来累瘫在沙发上时,笨拙地用小拳头给我捶背;会在幼儿园得了小红花,第一时间举着扑进我怀里;会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别怕,安安保护你!
每次听到这句话,我所有的疲惫都会烟消云散。
我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安安长大。
变故发生在安安五岁生日刚过不久。
小家伙连续几天精神不太好,总说累,小脸也透着不正常的苍白。开始我以为是换季感冒,没太在意。直到那天在幼儿园,老师打电话来说安安流鼻血止不住,还晕倒了。
我魂飞魄散地冲到幼儿园,抱起软绵绵的孩子就往医院冲。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
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
医生拿着报告,表情凝重:孩子还小,发现得不算太晚,治愈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但需要尽快进行化疗,后续……可能需要骨髓移植。
骨髓移植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的。直系亲属的配型成功率最高。孩子的父亲……医生试探地问。
我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清醒。父亲沈渡舟
不!绝对不行!
我不能让他知道安安的存在!他会把安安抢走的!他那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他父亲……不在了。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医生同情地看着我:那只能尽快在骨髓库寻找合适的配型,但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时间,而且有不确定性。孩子的病情……耽误不起。
看着病床上安安苍白的小脸,插着针管的小手,我的心像被无数只手撕扯着。
一边是安安的生命,一边是可能失去安安的恐惧。
巨大的绝望和无力感几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