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
从始至终,宋挽栀对顾韫业的印象正如碧水池上那一团玄色暗影一般,模糊而又疏远得令人害怕。
直到方才,她隔着一汪池水,脸上的眼泪还未来得及擦拭,便看见他在对岸好似隔岸观火般看戏的神情,才看清,他那一双深不见底却又掠夺意味分明的潋滟桃花眼。
宋挽栀好似,从那双眼睛,看见了自己。
双眼睁大,不可置信,惶恐,还有难以逃脱。
男人丰润的唇噙着冷冷的笑意,他那双无情的眉眼,哪怕是她见过男子之中最好看的,此刻也带着无尽的嘲笑与看轻。
求他。
宋挽栀苦笑,如果跪在他院中,淋着雨跪了一天一夜都不算求的话,那到底要付出和等的代价才能求得动他。
不过是玩弄她的把戏罢了。
宋挽栀想到这里,心里莫名有股横生的倔强,她偏不要在对岸这个男人面前展现出半点下位者的低弱。
“望喜,我们走。
”脸上的眼泪与飘飞的细雨融合,宋挽栀自以为带着自尊,实际上却是明晃晃的落荒而逃。
而对岸,男人身后的近侍由远而近,不解自家公子之意。
“公子,织造之女或为此案关键人物,救下她,或许能以恩情将其划入势力,宋姑娘一劫又一劫,怕此时已是穷途末路。
”而近侍等来的,却是淅淅雨声。
没有人知道顾韫业在想什么,但是顾韫业知道,原本计划中颇不起眼的孤女,此刻,却变得大有用处。
他向来未雨绸缪惯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破案那么简单。
“近日裴玉荷越发爱催了,哪有人家像她这般卖货似的上赶着将女儿嫁出去的。
”男人撑着一把八叶油蓬伞,细雨由伞檐而颗颗滴落,近侍清楚的看见了自家公子脸上的笑意。
裴玉荷是侯夫人的大名,而公子口中上赶着卖女儿的把戏,便是侯府想借着当年收留之恩,让公子强娶侯府嫡女——顾棠真。
原本公子也是这么打算的,毕竟比起上面给他指的人,顾棠真更好控制,且至少对公子有几分真情,未必会出卖公子。
可听公子方才的语气,竟是有些对顾家母女的不耐烦。
而偏偏方才,公子却是笑的。
聪明人无需多言,跟在顾韫业身边多年,主子说一个字,一个简单的表情,他们这些靠近伺候的自然会懂。
“此为三月,棠真小姐九月便双九华年了,按照礼数,四月便该行纳彩之礼,四月七日乃黄道吉日,大致便是在这时候,公子该准备聘礼了。
”“四月七。
”顾韫业细细沉吟,脑海里映出了少女倔强逃走的忙慌模样,忽然想到了一个极好的办法。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一嘴。
“你觉得,宋姑娘长的如何?”近侍从未想过公子会问自己这种问题,下意识想说貌比洛神、美若罗敷,可话到了嘴边,还是谨慎地回了一句。
“宋姑娘确实美艳非凡,但比上公子,还是差了许多。
”顾韫业听言,眉眼忍不住染上笑意:“呵,我瞧着也是。
”随后男人一身轻松地转身离去,空留近侍在原地摸不着头脑:公子这是怎的了,平日里,不是最不喜别人拍他马屁吗?怎么,还跟女子比上了。
·回去之后,宋挽栀便病了。
晚春的雨让人淋一会便发热,偏偏吹了又风寒气入体,冷热交替,疼的宋挽栀脑袋似被下了咒一般,通体乏力,明明内里发寒,脑袋却热乎乎的。
望喜拿着冷水帕子帮她擦了一遍又一遍,脑袋的温度还是没降下去。
“小姐,侯府依然没给我们找大夫,前门后门的又都不让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