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走水
“不必惊动旁人,本宫只是受了惊”
话音未落,她身子忽然一晃。欧阳景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这才发觉她掌心冰凉,唇色也泛着不自然的白。
他心头一紧,打横将人抱起,怀中人轻得令他心惊,仿佛一片随时会消散的云。
“母后儿臣今夜陪着您可好。”
欧阳景将谈华香轻轻置于凤榻之上,屈膝半跪在榻前,指尖悬在她衣袖三寸之处,终是没敢触碰。
“胡闹,明日许多事要办。”
“不及母后安危重要。”
窗外忽有夜枭啼鸣,惊得她浑身一颤,欧阳景再顾不得礼数,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儿臣就在这儿守着母后。”
谈华香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忽然发觉他眉宇间已褪尽稚气,只剩凌厉。
“景儿你长大了。”
她轻叹,五指轻轻摩挲过他面颊。
欧阳景呼吸一滞,顺从地贴上她掌心。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那道生命线,烫得她指尖微蜷。
“景儿”
谈华香竟觉呼吸凝滞,堪堪开口。
“母后睡吧,这是太医院配的安神药。”
他忽地起身,打断了她,取过侍女刚端上来的药盏。
谈华香就着他手饮尽药汁,眉心微蹙。
“太甜了些”
“加了蜂蜜,怕母后觉得苦。”
不过片刻,她便觉眼睫沉重,欧阳景静静望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直到确认她已睡熟,才敢伸手拂开她额前散落的青丝。
“母后可知”
他声音轻得似梦呓。
“儿臣每日都在饮鸩止渴。”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他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触到她颈间肌肤。
指尖终于抚上她面颊,他顺着下颌线条缓缓下移,在喉间那颗朱砂痣上流连。
睡梦中的人忽然翻身,衣襟散开大半。
欧阳景瞳孔骤缩,目光死死钉在她锁骨处那点红痕上,是他昨夜偷吻的痕迹。
理智的弦“铮”地断了。
他猛地扣住她手腕按在枕上,唇舌狠狠碾过那处红痕。睡梦中的人蹙眉轻哼,却没能醒来。安神汤里加的量,足够让她睡到天明。
“母后华香”
他在她颈间呢喃,犬齿轻轻磨蹭着那处肌肤。
“您教儿臣克己复礼,可曾教过如何克制这个?”
“儿臣该如何是好”
殿外忽有夜风卷入,吹得帐幔翻飞,一道月光恰照在妆台的铜镜上,映出榻边纠缠的身影。
欧阳景瞥见镜中自己,突然惊醒般直起身。
他踉跄着退到窗边,狠狠咬破自己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才勉强压住那股燥热。
“畜生”
他抹去唇边血渍,自嘲一笑。
窗外,景阳钟忽然自鸣,子时的钟声回荡在宫墙之间,惊起一群寒鸦。
待到了天明,他又该做那个端方持重的太子。
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