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岩浆在血管里奔流。起身时,眼前阵阵发黑,仿佛下一秒就要昏厥。
平板支撑:身体绷成一条直线,核心肌群如同被点燃,剧烈的灼烧感从腹部深处蔓延至全身。秒针的移动变得无比缓慢,每一秒都是意志与崩溃边缘的拉锯战。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汗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湿痕。他死死盯着铁轨缝隙里顽强钻出的一株枯草,用尽全部意志力对抗着倒下的冲动。
简陋的铁皮屋,逼仄得几乎无法转身,却也被他压榨到极致,成为另一处角斗场。
靠墙静蹲:冰冷的、布满锈迹和不明污渍的铁皮墙壁是他唯一的依靠。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表面,双腿屈膝,大腿与地面平行。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腿前侧如同被无数根烧红的钢钎反复穿刺,从灼热到麻木,再到深入骨髓的剧痛。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物,在冰冷的铁皮上留下一片湿痕,又被体温蒸腾出带着铁锈味的白气。
门框引体向上:那扇低矮、摇晃的薄铁皮门框上方,一根锈迹斑斑、勉强还算结实的铁管,成了他唯一的“横杆”。每一次跳跃抓住铁管,手掌的皮肤都会被粗糙的铁锈刮破,混合着汗水和铁锈的污血染红了掌心。
每一次发力向上拉起那沉重的身体,背阔肌和肱二头肌都发出濒临断裂的哀鸣,手臂的血管根根暴凸,仿佛随时会爆裂。门框在他身体的剧烈晃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铁皮连接处锈屑簌簌落下。每一次成功的拉起,都伴随着一次沉重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如果说身体的剧痛是明处的酷刑,那么饥饿,就是24小时不间断、深入灵魂的凌迟。
他像一个最吝啬的守财奴,严格控制着每一分热量的摄入。一天的食物,可能只是几个最便宜的、用劣质面粉做成、几乎尝不到油腥、馅料少得可怜的素包子,或者一碗清澈见底、飘着几片发黄菜叶、盐味寡淡的清汤面。
偶尔能加上一个水煮蛋,便是难得的奢侈。所有的油脂、糖分、精细碳水被彻底剔除,如同戒除毒瘾般决绝。
身体在疯狂地燃烧着储存的脂肪,也在疯狂地抗议着这前所未有的匮乏。胃袋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拧绞着,发出空洞而尖锐的鸣叫。
饥饿感并非一阵阵袭来,而是一种持续不断的、啃噬神经的背景噪音。尤其是在深夜,身体在剧烈消耗后急需补充,胃酸的灼烧感变得格外清晰,如同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胃壁。
唾液会不受控制地大量分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各种高热量的垃圾食品画面:金黄酥脆的炸鸡、流淌着油脂的烤肉、蓬松香甜的蛋糕……这些幻象如同恶魔的低语,诱惑着他放弃。
肌肉的酸痛深入骨髓,关节在日复一日的超负荷下发出持续的、沉闷的呻吟。
无数次在深夜被剧烈的腿部抽筋痛醒,小腿肌肉硬得像石头,扭曲成可怕的形状,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他蜷缩在冰冷的、硌人的门板床上,牙齿死死咬住早已破损的下唇,咸腥的血味在口腔蔓延,硬生生将冲到喉咙口的痛呼咽了回去,只在喉咙深处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放弃,神经末梢传递着歇斯底里的疲惫信号,渴望着片刻的安宁和食物的抚慰。
但沈灼的眼神,在黑暗中,始终冰冷得像极地永不融化的寒冰,像淬火后泛着幽蓝光泽的钢刃。
他像一个最严苛、最无情的狱卒,冷酷地鞭笞着这具名为“身体”的囚徒。
汗水模糊了视线,他就用早已磨破的袖口狠狠擦掉;腿软得如同面条,站都站不稳,他就扶着冰冷刺骨的铁皮墙,喘息片刻,然后强迫自己继续;胃饿得绞痛,胃酸灼烧着食道,他就灌下一大杯冰冷刺骨、带着铁锈味的自来水,用物理的冰冷强行压下那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