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冷的溪水被小心翼翼地装进几个勉强找到的、洗刷干净的塑料水瓶和金属餐盒里,由林默和本等人带回临时营地。水的到来如同久旱的甘霖,暂时缓解了最迫切的干渴,也让清洗伤口、降低感染风险成为可能。苏珊娜和老杰克立刻忙碌起来,用有限的干净布条蘸着珍贵的清水,为伤员们擦拭血污,重新包扎。
凯文喝了几口水后,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但高烧和伤口的剧痛让他意识模糊,不断说着胡话。小雅依旧昏迷不醒,呼吸微弱而急促,小小的身体在苏珊娜临时铺的蕨叶“床”上不安地扭动。她的姨妈,那位叫陈薇的年轻女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眼睛红肿,默默垂泪。
维克多指挥着几个强壮的男人(包括本和另外两个他迅速收拢的追随者:前健身教练马克和沉默寡言但力气很大的码头工人雷),利用折断的树枝、巨大的芭蕉叶和从飞机残骸上拆下的几块相对完整的蒙皮,在选定的林间空地上搭建起几个极其简陋的A字形窝棚。虽然四面透风,但总算能勉强遮挡一些风雨,将重伤员和昏迷的小雅挪了进去。窝棚内外很快升起几堆篝火,燃烧的是本用消防斧砍下的枯枝和飞机上一些易燃的绝缘材料。跳跃的火焰带来了久违的温暖和光亮,驱散着刺骨的寒意和不断侵袭的恐惧。
然而,温暖和光明所覆盖的范围极其有限。随着最后一缕天光被浓密的树冠和厚重的雨云彻底吞噬,原始森林的夜晚,用它最深邃、最纯粹的黑暗,将这片小小的幸存者营地彻底吞没。
黑暗,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应急灯的电量早已耗尽,篝火的光芒只能照亮营地中心很小的范围,边缘迅速被无尽的黑暗吞噬。营地之外,那广袤无垠的丛林,瞬间变成了一个充满未知恐怖的巨大黑洞。
“呜——嗷——!”
一声悠长、凄厉、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嚎叫,毫无征兆地从营地东侧的密林深处响起。那声音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动物,带着一种古老而冰冷的穿透力,让所有围着篝火的人瞬间汗毛倒竖,心脏骤停!
“什…什么东西?!”有人牙齿打颤地低呼。
紧接着,西边又传来一阵密集的、如同巨大甲壳摩擦的“咔嚓咔嚓”声,伴随着某种低沉而令人不安的嘶鸣,由远及近,仿佛有无数只巨大的爬虫正在黑暗中快速移动!
“沙沙沙…沙沙沙…”
头顶的树冠上,也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枝叶摩擦声和某种尖锐的、短促的鸣叫,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下方这群闯入者。
风声也变得诡异起来。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不再是单纯的呼啸,而是夹杂着各种难以名状的、如同窃窃私语、呜咽哭泣或是低沉咆哮的声响,在黑暗中盘旋、回荡,不断刺激着幸存者们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过了篝火带来的短暂慰藉,重新淹没了每一个人。没有人说话,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伤员们压抑的呻吟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向篝火中心靠拢,仿佛那微弱的光和热是抵御无边黑暗的唯一屏障。眼神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深深恐惧,握着简陋武器(削尖的树枝、从飞机上拆下的金属管)的手心全是冷汗。
维克多坐在最大一堆篝火旁,消防斧横放在膝上。他面色冷峻,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营地边缘的黑暗,身体保持着随时可以暴起的姿态。他沉声下令:“马克,雷!把火烧旺!本,带两个人,把捡回来的那几块金属板竖起来,挡在窝棚入口那边!其他人,三人一组,背靠背围坐!武器放在手边!不要睡死!轮流守夜!”他的声音在寂静中带着一种稳定军心的力量,让几个追随者立刻行动起来。
林默坐在靠近苏珊娜和老杰克的一个小火堆旁。左臂的疼痛在寒冷和紧张中更加清晰。他一边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