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余炭
会一波三折;又或者是“宿敌就是宿敌,宿敌是不可以变成妻子”的双强纯恨,说不定还会有点她最爱的雄竞修罗场,结果怎么谜底揭开后是个比手术室的日常闲谈还平淡的故事?仿佛去餐厅点菜,封面上渲染得浓油赤酱,结果盘子端上来是一碟子清水煮白菜,还是没蘸料那种。
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有莫名其妙的割肾嘎腰情节,也不会耽误他们去豫州。
毕竟,苏清等人虽先行,已嘱咐他们尽量快些跟上,豫地先旱后疫,旱亢未解,瘟病又起,而抗旱不可避免要将受灾处的百姓部分迁出安置,如果在这之前流疫得不到控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并且听完之后韩景妍也非常理解王苓对王之贤的那股怨气。
她在太医院混了这么久,也能感知到升到御医有多么不容易,尤其是对于医女而言,机会更少。
自家前途大好的偶像因为帮一个鬼火小黄毛(至少王苓眼中)被免职了,拜托,谁不怨啊。
“那张九呢?和他又是什么渊源?”韩景妍问。
“他俩以前关系不错,后来张御医看了他写的那些疯狂的东西,找他大吵过几次,甚至在太医院几次骂他悖逆正道,之后关系就很僵了。
”哦,原来是学术之争啊。
不是她爱吃的两男爱一女雄竞修罗场,差评。
一路聊着,车已到了谈、王二人的医馆,医馆不大,门前支着药葫芦样式的布幌子,馆内人也不少。
门内一女子豆绿衣裙,头上以木钗简单绾个发髻,用襻膊将宽袖系了,在药柜前忙碌。
“谈姐!”王苓喊道。
那女子闻声回首,习惯性地微微一笑,愣了片刻,惊喜道:“阿苓?你们怎么来这边?”王苓和张九走上前去对她说起豫地瘟疫的事,她听罢,眉头微蹙,还不待她说什么,王苓先道:“谈姐,不瞒你讲,我也是和他一样想法,想你不要去的。
”他自然是指的王之贤了。
谈潜光笑道:“他么,他脑子不好,能搞定么?”韩景妍在旁边听着,听见这句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的话,微微惊讶。
胤朝就像韩景妍穿越前的许多古代王国一样,相信心脏是精神与思维活动的源泉——这很好理解,在交感神经与迷走神经的天平控制之下的心脏,会因为激动、喜悦、惊恐而加速跳动,又会在宁静、平安时归于恬淡,加上心脏停止跳动,人便死亡,死亡意味着停止思维,很容易让先民误解心才是精神的居所:东方大陆的广袤土地上,传统医学相信“心主神明”,儒生们念叨“心之官则思”;尼罗河畔的埃及王陵中,保存完好的心脏作为“灵魂的住所”放在木乃伊中,而脑髓被认为是无用的内脏,早已丢弃;爱琴海岸的希腊联邦里,自诩博古通今的所谓哲人宣称心脏负责思考,脑袋不过是个人体的冷却仪。
胤朝人说别人也不说脑子不好,而说“油蒙了心”“心智失常”“失心疯了”,所以谈潜光的话怎能让她不多想呢?“既然他说要我替他管牢里的事,我先去衙门那里看看吧。
”谈潜光的话拉回韩景妍的思绪。
说罢,她向店里的学徒交代几句,随太医院一行人上车。
韩景妍想着试探她,特意和她坐在一辆车里,简单的寒暄过后,初次见面的两人也没什么可聊的,便没有话了,韩景妍一边装作看窗外的风景,一边哼着些歌儿。
从“眼睛瞪得像铜铃”到“一条大河波浪宽”,从“春季里来绿满窗”到“正月里开花十四五六”,从“刘大哥讲话理太偏”到“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甚至还唱了几句英文歌。
她一面唱,一面观察谈潜光的反应。
谈潜光的反应是毫无反应。
不对,也不能说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