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总想着给他们再添把劲,打打基础。按照老理儿嘛,男方家,这个彩礼,意思意思,总归是要表表诚意的,图个喜庆!
话音落地,主桌上苏家那几个近亲互相递了个了然于胸的眼色,目光交汇,仿佛一场无声的庆祝。陈默的父母,陈父陈母,原本略显拘谨坐姿顿时僵硬了几分。陈母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无声息地攥紧了薄薄的一片餐巾。他们的家境不算殷实,为了儿子这场婚宴,本就有些透支,之前的礼数样样没少,该花的早就花足了。
陈默的目光像沉静的湖面,越过那几道刺探的视线,稳稳落在苏父脸上。他唇角似乎往上弯了弯,形成一个极其细微、几乎不会被察觉的弧度,语气是一种经过极端压抑后的平静:苏伯伯,之前我们两家商定的,八万八的礼金,我爸前天已经亲自送到伯母手上了。六金六件首饰,晴晴也收了。改口费和婚房的装修款,我妈早上也转到了晴晴的账户。这些,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打磨过的石子落入水面,应该就是您说的‘意思意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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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母的底线
这平铺直叙的质询,像一块坚冰骤然投入刚刚烧开的热油里。宴会厅里那份刻意维持的热闹,瞬间冻住了。连不远处席位上旁桌宾客的低声谈笑也戛然而止,无数道目光像聚光灯般射向主桌。
苏父脸上的笑容如同被寒风冻裂的冰面,纹路僵住了,有些碎裂和狼狈。他显然没料到陈默会在这个场合如此直接、不留情面地把底牌全摊开。他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回那世故圆融的腔调。
陈默啊,你这话说的……苏父的笑容勉强撑在脸上,试图挽回场面。
但一道更为尖利、更具冲击力的声音,像淬了剧毒的针,刺破了这短暂的凝固。
八万八一直稳坐的苏母猛地推开了面前的碗碟。她那精心描画过的细眉几乎要竖起来,刚才那点虚伪的体面被彻底撕破,露出内里赤裸裸的市侩和强硬,声音又亮又高,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锋利,切割着满室的寂静:现在什么年代了那点钱够干什么的塞牙缝吗我们家晴晴,打小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名牌大学毕业,单位好,样貌更是百里挑一!
她右手用力拍在主桌光洁昂贵的红木桌面上,发出啪一声脆响,震得周围几个盘子都跟着跳了一下。她的眼睛,锐利如钩,毫不躲闪地钉在陈默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五十万!一分不能少!
五十万!压抑的惊呼像涟漪般在四周的宾客席上荡开。陈默母亲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煞白得如同宴会厅洁白的餐巾。陈父的嘴唇微微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
苏母环视了一圈众人惊诧的脸色,似乎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她那股气势更加拔高,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三分狠辣的笑意,像是在宣布一个不容置疑的最终裁决:没钱陈默,我也不怕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五十万,就是我的底线!拿不出来那就趁早给我滚蛋!别耽误我们家晴晴!真当我女儿嫁不出去不瞒你说,排着队想请她吃饭、等我们点头的男孩,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风暴中心的苏晴身上。她是这场竞价的标的物,是那把悬在陈默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苏晴的脸颊在灯光下近乎透明的苍白。她纤长的脖颈微微缩着,像是怕极了那些灼人的目光。她浓密的眼睫如同受惊的蝶翅般剧烈地颤抖着,目光死死地粘在自己面前的骨瓷餐盘边缘精致的描金花纹上。那只戴着闪亮钻戒的右手,却蜷缩起来,慢慢地、慢慢地,挪到了桌沿底下,藏了起来。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分秒流逝。整个宴会厅像一锅沸水骤然冷却,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苏母尖锐刻薄的底线论如同滚烫的烙铁,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