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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冲刷着悬崖崩塌的余响,冲刷着这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死亡寂静。

    我瘫坐在父亲冰冷的尸体旁,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全落地了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着我每一根神经。

    就在这时,祠堂外,被风雨模糊的远处,陡然响起一片尖锐凄厉、毫无停顿的唢呐声!那声音穿透层层雨幕,尖锐得如同鬼哭,不成调子,只有一种纯粹的、撕心裂肺的惨厉,疯狂地刮擦着人的耳膜和神经。它并非哀乐,更像是某种刺耳的警报,或者……招魂的尖啸。

    唢呐声中,夹杂着无数沉重纷沓的脚步声,踩在泥泞里,啪嗒啪嗒,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朝着同一个方向——悬崖那边奔去。

    一股冰冷的恶寒瞬间攫住了我。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门边,颤抖着将沉重的木门推开一道狭窄的缝隙。

    冰冷的雨水夹杂着冰雹般的土腥气扑面而来。祠堂外的小路上,昏黄的纸灯笼在狂风中疯狂摇曳,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一小片泥泞。浑浊的光晕下,一列长长的、沉默的队伍蹒跚前行。

    全是村里的老人!

    张婆婆、李老瘸、王守财……他们平日里佝偻的身子此刻挺得僵直,穿着崭新的、在风雨中紧贴在身上的寿衣,脸上的表情凝固成一种诡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麻木。雨水顺着他们沟壑纵横的脸往下淌,混浊的眼睛空洞地直视着前方——悬崖的方向。

    他们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扯着,任凭冰冷的雨水抽打在身上,任凭泥浆溅满裤腿,只是机械地、一步一步,朝着那刚刚崩塌的断崖,朝着那唢呐尖啸的源头,走去。

    没有哭喊,没有犹豫,只有一片死寂的行进。唢呐声越来越凄厉高亢,如同催命的号角。

    队伍的最后,是邻居赵四爷爷。他走得稍稍慢些,寿衣的下摆被泥水彻底浸透,沉重地拖在地上。就在他即将踏出灯笼微弱光晕的边缘时,他那颗花白的头颅,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猛地扳动,僵硬地、一点一点地转向祠堂门缝的我。

    浑浊的眼珠死死地定在了我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人的情感,只有一种刻骨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怨毒,混杂着一种近乎实质的诅咒。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扯,在冰冷的雨水中,拉扯出一个凝固在死亡边缘的、极度诡异的笑容。

    然后,他扭回头,僵硬地加快步伐,追上了前面沉默走向悬崖的队伍。

    一股冰冷的麻痹感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我猛地缩回头,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抵住沉重的木门。

    砰!砰!砰!砰!……

    沉闷的、肉体砸击地面的声音,穿透风雨和唢呐的尖啸,一声接着一声,沉重地传来。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恐怖的粘稠感,仿佛湿透的麻袋摔在泥地里。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每一次砸击声响起,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脏上,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震颤。

    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会儿,那催命的唢呐声和摔砸声终于平息了。只剩下暴雨依旧在疯狂地冲刷着祠堂的屋顶和墙壁,发出沉闷的轰鸣。

    祠堂里,烛火在穿堂而过的冷风中剧烈摇曳,将我和父亲的影子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忽明忽暗。父亲的尸体还躺在那片冰冷的水泊里,双目圆睁,空洞地望着房梁。

    全落地了……老人们跳崖了……祖宗的棺材……还有父亲冰冷的尸体……无数碎片在我混乱的脑中疯狂冲撞。一个念头无比清晰:祠堂!只有这里!父亲最后的话是去祠堂!

    我跌跌撞撞冲到供奉着密密麻麻祖宗牌位的神龛前。牌位黑沉沉一片,层层叠叠,像一座座沉默的小墓碑。灰尘和香烛的陈腐气味混合着门缝里透进来的泥土腥气,钻进鼻子。我颤抖着伸出手,在冰冷的黑漆木神龛底座上胡乱摸索。指尖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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