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压抑着巨大情绪、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呼吸声。我知道,一条无形的战线,在我们之间轰然立起,冰冷而坚固。三方势力,终于在这狭小的旧书店里,清晰地显露出了狰狞的轮廓——苏振山的贪婪,林楠的正义,而我,成了那个在钢丝上跳舞的囚徒,脚下是万丈深渊,深渊里燃烧着苏晚那双信任的眼睛。
苏振山的新任务很快压了下来,目标是一套即将在海外拍卖的战国错金编钟。图纸、照片、甚至一小块实验室里切割下来的样本碎片,都摆在了我的工作台上。压力如山,吴老板几乎每天路过,用他那双阴冷的眼睛无声地催促。我夜以继日地泡在工作室,调配着各种试剂,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气味。青铜基底的配比、错金纹饰的镶嵌工艺、氧化层与土锈的模拟……每一次微小的成功都伴随着巨大的疲惫,每一次失败都让绝望更深一分。苏晚的电话变得小心翼翼,带着担忧:默哥,别太累了,爸爸他……也是为大局着想。她的声音像一根针,扎在我早已不堪重负的神经上。
与此同时,林楠的拜访也变得频繁。她总是挑吴老板不在的时候来,有时装作看货,有时干脆就靠在门框上,冷冷地看着我在显微镜下忙碌。编钟她有一次状似无意地开口,手指划过摊开的古籍插图,听说苏振山对这套东西志在必得。陈默,你在造一个多大的牢笼给自己她的话语像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我试图掩盖的惶恐。我沉默以对,指尖却因用力而发白。一次她离开时,匆匆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城郊废弃的第四面粉厂。
那个深夜,我如约潜入弥漫着腐朽谷物和铁锈气息的巨大厂房。月光从破碎的穹顶斜斜洒下,勾勒出林楠孤绝的身影。国际刑警盯上苏振山了,她开门见山,声音在空旷中带着回响,那套编钟是诱饵,拍卖是陷阱!他一旦得手,就是人赃并获!你掺和在里面,就是共犯,死刑起步!她盯着我,眼神里交织着职业的冰冷和一丝残存的焦急,收手,现在!跟我走,做污点证人,还有一线生机!
月光照在她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于黑暗。污点证人一线生机那苏晚呢那个在云间灯光下把螭龙扳指放进我手心、眼睛里有光的苏晚我仿佛看到苏振山倒台时,她眼中信任彻底碎裂、化为刻骨仇恨的样子。心被撕扯得鲜血淋漓。我后退一步,声音干涩得像砂砾摩擦:林楠,我……没有退路了。说完,我转身没入更深的阴影,留下她独自站在冰冷的月光里,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时间像绞索般越收越紧。编钟的伪造工程进入了最后也是最危险的阶段——做旧。我必须模拟出千年埋藏形成的独特皮壳。工作室里,巨大的化学槽冒着刺鼻的气泡,那套耗费了无数心血的赝品编钟浸泡在特制的溶液中。我戴着厚重的防毒面具和手套,小心翼翼地监控着温度和反应。汗水浸透了后背,防毒面具内壁凝结的水珠模糊了视线。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不同寻常的嘈杂声,紧接着是剧烈的撞门声!
警察!开门!
伴随着厉喝,门被轰然撞开!刺眼的手电光柱瞬间扫遍整个空间,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枪口直指!为首的,赫然是林楠!她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化学槽、仪器,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公事公办的决绝。
陈默!你涉嫌参与重大文物走私伪造!跟我们走!另一个声音吼道。我被粗暴地按在冰冷的、沾满化学药水的工作台上,脸颊贴着湿漉漉的桌面。完了。一切都完了。苏振山的计划,我的挣扎,苏晚的信任……还有林楠……都将在这一刻化为齑粉。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中,一个沉稳得令人心头发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掌控一切的威严:林警官,好大的阵仗啊。苏振山!他缓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吴老板和几个同样眼神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