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钱庄那笔钱,也只够填进去一个开头。
而且这兵荒马乱的年景,西边的商路都断了,丝绸价格一天一个样,万一……万一吃进去就砸手里……还有那茶楼,修缮起来可是无底洞……
他不敢再说下去,只觉得小姐是被侯府伤得狠了,孤注一掷,简直是在拿自己最后的命根子在赌!
陆知苒放下笔,拿起那张墨迹淋漓的笔画,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袅袅的墨香,混杂着空气中残余的炭火气,萦绕在她身周。
她抬起眼,那被恨意淬炼过的目光,此刻锐利得惊人,仿佛能洞穿铜墙铁壁。
陈伯,您还记得,谢之安那位‘活菩萨’平妻,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带刺。
医…医术陈伯一愣。
对,医术。
陆知苒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和算计,嘴角那抹冷笑更深,她林如意在城南,靠着安定侯府的脸面盘下的那个‘济仁堂’。
招牌已经快砸了,对吧她那清高劲儿,开药方只开贵的,贫苦病患嫌药贵,富户贵人信不过她一个女流。
如今门可罗雀,听说入不敷出很久了,全靠谢之安的私产撑着。
这些信息,是她前世被冷落后,从下人口中无意听得,如今却成了最精准的刀。
第3章
商战序幕
陈伯和孙嬷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异,小姐何时连这些琐事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所以,陆知苒放下计划书,语气决然,我那最大的两间铺子,只做一样生意——药铺!
名字就叫‘仁心堂’!要开,就开在‘济仁堂’的斜对面!所有寻常药材,价格压到她济仁堂的一半!
还要请回春堂退下来的、坐诊三十年的徐老大夫压阵!专挑济仁堂开的高价药去比她!我就不信,挤不垮她!
初春的寒气尚未完全褪尽,积雪化得街面一片濡湿泥泞。
然而南城一带,却像是被投入了一把把燃烧的薪柴,陡然间喧沸炽盛起来。
最先砸下京城这潭死水的是一记闷雷——揽月轩开张了!
就在安定侯府后花园墙外不远那条本该是清净优雅的桃花巷里。
那原本破败凋敝的古茶楼,只用了短短不到两月,便被砸入重金,彻底改头换面。
朱漆梁柱焕然一新,雕花的槅扇窗棂擦得锃亮如镜。
新请的江南名厨掌勺,各色精细得如同艺术品般的小点果子流水般从后厨端出,散发的香气霸道地飘过侯府那高高的围墙。
请的说书先生,讲的是最新传奇话本,时而惊险时而缠绵,引得满堂喝彩叫好,声浪穿透墙壁,清晰可闻。
侯府内院。
凝晖堂中,安国侯老夫人谢沈氏正端坐在罗汉榻上,听着府内管事李忠抹着冷汗报账,眉心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老夫人,这个月……外院护院的月钱,西府二房那边又拖着未交,说府里各房开支都紧巴巴的,实在拿不出……
谢沈氏猛地一拍身边的小几,茶盏震得叮当乱响,声音又尖又厉:紧他们一个个养尊处优,呼奴使婢!月钱不够
他们前几日在揽月轩喝茶听书,一壶龙井就要二两银子,那果子点心,更是一盘盘流水价地往上端!
花的不是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叶子吗这钱倒痛快!
轮到掏银子养府里的护卫,一个子儿都要从我老婆子这里往外挤!
她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没了陆知苒那个取之不尽的移动钱袋,府里多年习惯了的奢靡用度立时显出窘迫的真容来。
各个房头都学会了哭穷,那些以前由陆知苒承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