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尖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那点锐痛唤回一丝理智。我在做什么我在对着一个间接将我置于如此可笑境地的女孩的照片,心跳加速
2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无声地跳动着:00:47。距离天亮,距离那场荒诞的订婚宴,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小时。蓝光冰冷地舔舐着我的脸,屏幕上苏晴的笑容依旧灿烂得刺眼。陈默那些冰冷的对话截图,像一排排锋利的铡刀,悬在我名为未来的脖颈之上。
我慢慢站起身,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意。书房死寂,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声,沉重得如同擂鼓,一下,又一下,敲打着胸腔的囚笼。逃。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不容置疑地撞进脑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不是明天,不是事后,是现在。在这一切彻底沦为全城笑柄之前,在我彻底变成那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可怜虫之前。
没有犹豫,或者说,那点仅存的犹豫被巨大的难堪和一种奇异的解脱感碾得粉碎。我赤着脚,像一抹没有重量的幽魂,悄无声息地穿过客厅。沙发角落里,随意扔着我明天要穿的礼服——一件昂贵、精致得如同枷锁的象牙白长裙。它象征着承诺,此刻却更像一张华丽的人皮面具。我甚至没有看它第二眼。
我的东西少得可怜。一个用了很多年的旧行李箱安静地立在玄关的阴影里。我拉开它,动作快得近乎粗暴。几件常穿的、洗得发白的棉质衣物,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设计图册,还有那个用了很久、边角磨损的旧画板……我的整个生活,似乎轻易就能塞进这个小小的立方体。至于那些昂贵的首饰、陈默送的名牌包……它们从未真正属于过我。它们属于陈默的未婚妻这个身份,而非林晚本身。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客厅角落那个蒙尘的画架上。那上面,盖着一块深色的绒布。我走过去,掀开一角。下面是几张未完成的婚纱设计稿。流畅的线条勾勒出简洁而灵动的轮廓,那是我在无数个被忽视的夜晚,偷偷为自己编织的梦。手指拂过略微粗糙的纸面,带着一种诀别的意味。我最终没有带走它们。就让那个关于婚纱的、不切实际的梦,留在这座华丽的坟墓里吧。
咔哒。
门锁在我身后轻轻合拢。那一声轻响,在凌晨死寂的空气里,却如同惊雷。斩断了过去,也未知前路。沉重的行李箱轮子在光洁的大理石走廊上滚动,发出空旷而单调的回响,碾过一地碎裂的幻梦。电梯冰冷的金属壁映出我模糊的影子,苍白,疲惫,眼神却异常清明,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像一个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切除了巨大肿瘤的病人,虚弱,但体内那致命的压迫感消失了。
走出公寓楼,凌晨的风带着料峭的寒意,猛地灌进我单薄的衣衫,激得我一阵瑟缩。城市尚未完全醒来,只有昏黄的路灯在空旷的街道上投下长长的、寂寞的影子。我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着。巨大的广告牌上,某个奢侈珠宝品牌新推出的广告耀眼夺目,模特颈间璀璨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旁边一行优雅的花体英文写着:Eternal
Promise,
Eternal
You。
永恒的承诺,永恒的你。
多么讽刺。几个小时前,我还被包裹在这样的永恒泡沫里。如今这泡沫碎了一地,只剩下粘腻冰冷的残渣。广告牌的光刺得眼睛生疼,我低下头,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逃离这片虚假的光明。
3
不知走了多久,腿脚早已麻木。天边泛起一层模糊的、鱼肚白的灰。城市的脉搏开始缓慢地苏醒,街角飘来面包店第一炉烘烤的甜香,清洁工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由远及近。我茫然四顾,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陌生的街区。这里不像陈默公寓所在的市中心那般奢华规整,街道狭窄些,两旁是些颇有年头的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