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探性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声开了口:
喂……沈聿
沈聿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
林晚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豁出去了,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笨拙的凶悍:
你……你刚才装什么装累就累,还非得硬撑着摆那副臭脸!给谁看呢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啊
还有那个赵倩!你……你就该早点让人把她叉出去!非得等她蹦跶完了才出手,显得你多能耐似的!害得我……害得我刚才差点没绷住!
还有这破卡!她晃了晃手里那张黑金卡,像是在指责一个烫手的山芋,你给我这个干嘛!我……我连这玩意儿怎么用都不知道!万一丢了怎么办被人抢了怎么办你是不是存心想吓死我!
还有这高跟鞋!脚都要断了!下次再有这种破酒会,你……你自己去!我不奉陪了!给再多钱也不去!
她越说越顺,那些积压的紧张、后怕、对沈聿身体状况的莫名担忧(虽然她打死也不会承认),以及对今晚这场闹剧的怨气,都一股脑儿地借着骂的名义倾倒出来。没有酒会上面对赵倩时的歇斯底里,也没有书房里被逼到绝境的崩溃,更像是一种带着点抱怨、点嗔怪、点委屈的碎碎念,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骂得不算流畅,甚至有点语无伦次,声音也因为紧张而时高时低,带着一种笨拙的鲜活感。
沈聿依旧闭着眼,靠在椅背里。
然而,林晚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开始骂的那一刻,他那紧蹙的眉头,极其缓慢地、极其细微地……松开了一丝缝隙。
当她那句给再多钱也不去!带着点赌气的意味冲出口时,沈聿一直垂放在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几不可察地……松开了。
紧绷的肩线,似乎也微不可查地……塌陷了一点点。
车厢里,只剩下林晚那带着点小脾气、小委屈、却又莫名让人安心的抱怨声,和窗外连绵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10.
回到沈家别墅,已是深夜。
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织成一片朦胧的水幕。别墅里灯火通明,却依旧驱不散雨夜的阴冷和寂静。
林晚回到自己那个带露台的豪华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甩掉那双折磨了她一晚上的高跟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脚踝传来一阵酸麻的刺痛。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玫瑰丛,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
今晚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离奇的戏剧。赵倩恶毒的嘴脸,周围鄙夷的目光,沈聿掏出黑金卡时全场死寂的震撼,还有他握着她手腕离开时那不容置疑的力量……以及,在车上自己那番笨拙的骂人……
她低头,看着依旧被自己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张黑金卡。冰凉的金属质感在掌心留下浅浅的印痕。她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这张重逾千斤的卡片,压在了枕头底下那个装着百万合同的文件夹上面。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浑身脱力,疲惫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她草草洗漱,换上舒适的睡衣,将自己摔进那张柔软的大床里。
然而,身体极度疲惫,大脑却异常清醒。今晚发生的一切,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反复播放。沈聿最后在车上那副极度疲惫、仿佛连睁眼都费力的模样,尤其清晰地定格在她脑海里。
他……现在怎么样了头痛是不是又发作了是不是又睡不着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忧虑。
翻来覆去,毫无睡意。墙上的挂钟指针悄无声息地滑过凌晨一点。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敲打着玻璃,也敲打着林晚烦躁不安的心。她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