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的光斑,空气中的浮尘在光柱里缓缓飘舞,静谧得不可思议。
林晚僵硬地转动脖子,目光再次落在沈聿沉睡的脸上。他睡得那么沉,那么毫无防备,与刚才那个暴躁易怒、仿佛随时会爆发的男人判若两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她心底蔓延开来。是庆幸是后怕还是……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异样
她小心翼翼地、像猫一样踮着脚尖,几乎是屏着呼吸,挪到那张为她准备的单人沙发旁,慢慢地、无声地坐了下去。柔软的皮质包裹住她僵硬的身体,她才惊觉自己后背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透。
一百万……每天半小时……骂他……
她看着沈聿沉睡的侧脸,脑子里只剩下这个不断循环的魔咒。这工作,她好像……真的接下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阳光在地板上的光斑悄然移动了位置。
林晚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坐姿,一动不敢动。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发麻了,才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地站起身。
她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沈聿身上那件单薄的丝质睡袍。清晨的书房,温度并不高。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蹑手蹑脚地走到沈聿巨大的衣帽间门口(门没关严),从里面取出一条触感极其柔软的羊绒薄毯。
她屏住呼吸,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将那条带着淡淡冷冽雪松香气的薄毯,极其小心地盖在了沈聿的身上。指尖不可避免地掠过他睡袍的衣料,感受到一丝属于人体的、微弱的暖意。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完成了一项重大使命,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然后,她再次踮起脚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间静谧得只剩下呼吸声的书房。
轻轻带上那扇沉重的胡桃木门,隔绝了里面的世界。
走廊里,管家陈伯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依旧恭敬地侍立在门外不远处。看到林晚出来,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明显的、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探究!
他听到了!虽然隔音很好,但林晚那最后拔高的、充满愤怒的几句咒骂,还是隐隐约约传了出来!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少爷……竟然真的在里面……睡着了!而且睡了这么久!
陈伯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林晚身上,充满了审视和不可思议。这个新来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保姆……她到底做了什么
林晚被陈伯看得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那审视的目光,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她心脏快要跳出胸腔的地方。她对着陈伯僵硬地、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逃也似的快步走向佣人电梯的方向。
直到电梯门合上,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自己,林晚才猛地靠在了冰凉的金属轿厢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刚才给沈聿盖毯子时触碰到的那一丝微弱暖意,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
一百万……骂他……他睡着了……
这一切,真实得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电梯平稳下行。林晚闭上眼,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沈聿沉睡时那张褪去所有凌厉、只剩下脆弱安宁的脸。
一个极其荒谬又无比清晰的念头,伴随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一丝隐秘的兴奋,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这泼天富贵……好像真的……砸到她头上了
而且,好像……砸得还挺有希望
4.
电梯冰凉的金属壁紧贴着林晚的后背,那点冷意却丝毫无法浇熄她胸腔里那团滚烫的、名为一百万的火焰。她急促地喘息着,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心脏在肋骨下疯狂冲撞,震得耳膜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