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林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柔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酸楚和一种迟来的、巨大的悲悯瞬间淹没了她。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滴落在婴儿粉嫩的脸颊上。
怀中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粉嫩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满足的叹息。小小的身体,从林夏的臂弯开始,散发出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微光。光芒越来越盛,婴儿的身体在这光芒中变得透明,如同晨曦中消散的露珠。
光芒照亮了破碎的卧室,也照亮了破碎的落地窗外。
一个模糊的、穿着朴素旧式衣衫的中年女人身影,静静地悬浮在窗外冰冷的夜空中。她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和无法释怀的悲伤,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但当她的目光触及林夏臂弯中那团正在消散的温暖光芒时,那悲伤的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近乎神圣的安宁。
她的嘴唇轻轻开合,没有声音传来,但林夏和陈默的脑海中,清晰地响起了一个温柔、哽咽、充满感激的女声:
谢谢你们……
带他……回家……
话音落下,窗外那穿着旧衣衫的中年女人身影,对着林夏和陈默的方向,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她的身影也和那团纯净的光芒一样,开始变得透明、稀薄,最终化作点点柔和的光粒,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无声无息地融入了无边无际的夜空之中。
卧室里,最后一点光芒也消散了。
林夏的臂弯里,空空如也。只有那本摊开的日记本,扉页上我们爱你四个血字,在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寒风从破碎的窗户灌入,吹拂着林夏散乱的头发。她保持着怀抱的姿势,一动不动,泪水无声地流淌。
陈默捂着流血的手臂,踉跄着走到她身边,同样望着窗外那空寂的夜空,脸上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他伸出手,颤抖地、轻轻地搭在了林夏冰凉的肩膀上。
阳光,金灿灿的,毫无阻碍地穿过那扇被砸碎的落地窗,泼洒进103室的卧室。温暖的光线驱散了所有角落的阴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小尘埃。
房间里一片狼藉。破碎的水泥块和天花板碎屑散落一地,混合着干涸的暗红色印记(那所谓的铁锈水痕迹也神奇地褪成了普通的深褐色)。墙壁上还残留着几道狰狞的裂缝,从天花板的破洞边缘蔓延下来。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狰狞的框架,寒风早已停歇,只剩下阳光慷慨地涌入。
但所有的诡异痕迹——墙上曾出现又消失的水渍、镜中诡异的倒影、地板上渗出的暗红液体、甚至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对决,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集体噩梦。
只有地板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墙壁的裂缝、天花板上那个触目惊心的大洞,以及角落里那把砸碎了窗户的实木椅子,还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真实与惨烈。
林夏站在卧室中央,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她微微仰着头,眼睛还有些红肿,目光却不再涣散,而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静静地凝视着那片被阳光照亮的天花板。破洞的边缘粗糙,露出了里面的钢筋骨架和一些保温材料。那里,空空荡荡。
陈默沉默地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片,动作有些迟缓。他手臂上的划伤已经简单包扎过,渗出的血迹在白纱布上洇开一小团红晕。他偶尔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扫过那个破洞,又落在林夏沉静的侧脸上。两人之间,那层因恐惧和隔阂形成的坚冰,似乎在温暖的阳光下悄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需言语的、共同经历过深渊后的紧密连接。
我们……林夏终于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她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天花板,收养一个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