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婚证拿到手还不到三小时,我就在自家门垫上发现了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红丝绒盒子,扎着银白色缎带,不用拆开,那股熟悉的、冷冽又昂贵的雪松香水味已经霸道地钻进鼻孔。
是顾淮砚的风格。那个半小时前还在民政局门口,冷着脸把属于他的那本深红色小册子塞进高定西装内袋,连句再见都吝啬施舍给我的男人。
我嗤笑一声,用脚尖嫌弃地把盒子往旁边拨了拨,钥匙插进锁孔。手机叮咚一声,屏幕亮起,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点开,一张抓拍清晰度极高的照片瞬间刺入眼底——装潢奢华的酒店套房门口,顾淮砚侧着脸,正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弱柳扶风般的女人半搂在怀里。时间水印赫然显示:三小时前。
巧了不是,正好是我们签完离婚协议,他冷着脸说公司还有紧急会议,头也不回地钻进他那辆扎眼的黑色迈巴赫扬长而去的时间点。
照片里那女人,化成灰我都认识。林溪浅,顾淮砚心口那颗抹不去的朱砂痣,他大学时代的白月光。当年她为了追逐所谓的艺术梦想远渡重洋,留顾淮砚在国内成了个行走的制冷机,然后我这个合适的温家大小姐,就顺理成章地成了他顾氏集团总裁夫人名录上的一个名字。
一股冰凉又带着铁锈味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里窜上来。我盯着照片里顾淮砚那副生怕碰碎了怀中珍宝的谨慎姿态,再看看门垫上那个散发着同样雪松味的礼物盒,突然觉得无比讽刺。
我弯腰,捡起盒子,没拆,径直走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这里是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顶级大平层,顾淮砚赏赐给我的分手费之一。视野极好,能俯瞰大半个城市的璀璨灯火。我拉开窗,初秋微凉的风灌进来,吹在脸上有点刺痛。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扬手,将那个昂贵的、扎着漂亮缎带的礼物盒,连同里面可能价值连城的玩意儿,一起扔了出去。
盒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迅速被城市的夜色吞没,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呵。我对着窗外那片虚假的繁华,扯出一个冰冷的笑。顾淮砚,你的深情,连带着你的施舍,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手机还在嗡嗡震动,那个陌生号码发来了第二条信息:【温小姐,看清了吗这才是他放在心上的人。离婚快乐。】
快乐我指尖冰凉地划过屏幕,把这个号码拖进黑名单,动作干脆利落。接着,找到那个备注为顾制冷的号码,同样,拉黑。微信拉黑。所有他能联系到我的社交软件,通通斩断。
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丢在昂贵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晃动,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灼烧感一路蔓延到胃里,却奇异地压下了那股翻腾的恶心。
温晚星,清醒点。三年婚姻,不过是你温家需要顾氏的资金链,他顾淮砚需要一个体面、能应付家族和媒体的顾太太。各取所需,仅此而已。奢望过真心那才是最大的愚蠢。
只是没想到,这仅此而已的结束,还要被附赠上如此精彩的临别羞辱。
很好。顾淮砚,林溪浅。这梁子,结下了。
时间是最好的漂白剂,也是最狠的磨刀石。
三年,足够发生很多事。
温家靠着顾氏当初注入的那笔救命钱缓过气来,虽然不复当年鼎盛,但也算在商界重新站稳了脚跟。我爹,温正宏,大概是觉得亏欠了我这个为家族牺牲的女儿,在财产分割上难得地硬气了一回,除了顾淮砚按离婚协议给的那几处房产和一笔还算可观的赡养费,温家属于我的那份,也实打实地落到了我手里。
我拿着这些钱,没像其他离异贵妇一样去环游世界或者疯狂购物填补空虚。我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三个月,啃掉了一堆比砖头还厚的